“嗯~先别急着谢!我可没说现在就解决!”煌伸了一个懒腰,又恢复到先前那副慵懒的模样,无精打采得趴在桌子上,玩着手边的杯子。他用手覆盖在了杯子上,然后往下压,使得杯子与桌面融为一体,然后再施法将他拿出来。
反复俩三次后,煌“唉”了一声,抬起了头,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慧空大师。他的头上下一点,舌头一弹,语调也变得异常的温和,甚至还带着些讽刺“神农山倒不是重要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慧空大师,什么时候清理门户啊!”
原本相对愉快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很尴尬。慧空大师的脸上瞬间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他逐渐低下头,使劲捏着手中的杯子,就连声音都变得干咳“等会儿!等会儿!他们或许会改!”
“改?哼!”煌白了一眼,“是真的等些时候,还是你于心不忍!”他将嵌在桌子里的杯子挖了起来,狠狠得砸在了桌面上,弄得茶水伴随着音波洒满了整个桌面,甚至连在空中舞蹈的火鸟儿们都被惊得,往煌身边飞去。
那些鸟儿带着人鱼,一路飞到了煌的身边。火鸟围着煌,而人鱼则一脸好奇得盯着,瑟瑟发抖的鸟儿们,听着煌与慧空大师接下来的对词。
“说于心不忍也罢,说我私心也好!但他们总归是我看着长大的,若其中真有叛出师门,我必定严惩罚,但里面若有被蛊惑或操作的,那么就是天大的冤屈了!”大师合手,脸上都是困扰。
“那便…”煌刚刚要说,只听身后的人鱼竟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做个幻境考验,不好嘛?”煌一扭头,瞧着身后人鱼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嫣然一笑,顺着她的话继续承接着“通过者留下,不过者去除!大师,可觉得好!”
“可是~”大师想继续辩驳,却被身边的姜虚道长拦了下来。道长他一手阻挡在大师嘴巴前,歪着头瞄着大师,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那就这么半吧!”
大师傻眼了,愤然站了起来!他一手指着道长,眼角闪着泪光,声音变得十分凄厉“姜虚,你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就这么狠心!”
姜虚道长的声音很平静,他稍稍仰起头,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着声“正是因为看着他们长大的!”
一时间,原本戾气极重的大师,蔫了下去。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了下去,手指却不停得在摩擦着,整个声音都充满了无奈与萧瑟“那,就这么办吧!”他埋低了脑袋,再也没有出声。
“好,那就这么定了!”煌拍了三下手,头朝着后方一瞄,微笑着看着人鱼“至于幻境的设计,人鱼小姐有兴趣动手嘛?”
“我?”人鱼眼睛转了一圈,兴奋的摇摆起了尾巴“好啊!好啊!正好特别无聊!”随后她便飞越到了天空中,嘴里一直嘟囔着“该怎么怎么做!”身体一点点下降直到再次没入到水中,消失不见。
“啧,真是小孩子心性!看来是经历过什么~”煌猜测着,同时将脸转向了姜虚道长,继续自顾自得说着“若是我不了解全部,恐怖这恶人并不能做得好啊!”
姜虚道长听得认真,他用着和善的笑容向着煌点着头,语气也是十分诚恳“我会为您一一道来!”
姜虚道长扩散了灵力,让灵力汇聚了一幅画面,伴随着他的讲述,那些画面便动了起来,生动形象的向在坐的人们展现当初的一切:那是神农山第十代族长,那时候的他还是年轻力壮,充满斗志。他与自己的伙伴在灵气还未消散的大地上行走,历险,救助他人。这种日子让他受益匪浅,让她的实力一路攀升至筑基后期。
直到他在海边遇到了她,一位将死的人鱼。那人鱼有着水蓝色的头发,还有有着一双金色的瞳孔,很是奇特。她虚弱得抱着一个海草包,目露凶光的瞧着老祖,嘴里还发出“噫唔”的威胁声。
倘若是一般的修士,那人鱼早就被扒皮抽筋,但老祖可不是一般的修士。在大环境人妖相对缓和的情况下,这位老祖秉承人妖一视同仁的原则,上前,温柔得询问着“需要帮忙嘛?”
温柔的话语让那美丽的人鱼,放下呜咽声,但她的眼睛却不是真诚,而是以一种祈求并带着渴望看向老祖,说出了她咽气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能照顾这个孩子吗?”说完她便不再说完,只是静静得打开了那个海草包,脸慢慢靠近那草包,闭上双眼,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老祖就立在一旁,沉默了许久。他对着那人鱼渐入僵硬的尸体说了句“我愿意!”便来到了她的身边,瞧着那海草包里的小家伙。那里面是一摊金红色的水,而水里有一尾五彩斑斓的鱼儿以及那沉入水底的白色珍珠。
老祖缓慢得从人鱼手中拿起海草包,用手指轻轻逗弄着里面不明所以的鱼儿,一脸幸福而又兴奋的说着“从此,我便是你的父亲!”那年,老祖才25岁。
老祖回归了神农山,面见了自己的父亲(某个长老),但他并未将鱼儿真实情况说出来,只是说了看见条妖鱼想收作宠物。他的父亲也只是叮嘱了他几句,也并未多问,偶尔看看那鱼的状况,也没有多想。
之后的那段时光,老祖是天天给鱼儿讲话,说故事,教她修炼功法,用了不到三十年便让她化形为人。只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化形的鱼儿一个不留神出现了在了父亲眼皮子底下,老祖快乐的小日子也就此告辞。
当老祖回来,看到鱼儿坐在父亲身边时,没有丝毫恐惧,只是平静得解释了鱼儿的出身,顺便补了一句“那时,她便是我的女儿!”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原本笑看老祖尴尬的父亲,瞬间板结起了整张脸。
那一日,天高云淡,风儿吹拂着父亲板结的脸庞,带着他的思绪一路飘摇。于是乎,被迫接受有一个孙女的父亲,被迫去闭关清理思路,而老祖却开开心心的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光明正大的向周围的人介绍起来。
这段日子,老祖的住处被围得水泄不通:八卦的,看女儿的,朋友的,甚至还有提亲的…络绎不绝的涌了过来。老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家族大也是有坏处的,也是第一次用了父亲的绝招:闭关!(女儿托付给朋友)那一年,老祖六十岁,境界:金丹中期。
这次闭关将就二十年,导致老祖出关时,已经见不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反而是见到了一位生得亭亭玉立,出水芙蓉到姑娘。那姑娘提着一篮子灵石坐在那儿静静等候着老祖出现在她的眼帘,亲切得喊了声“爹爹!”
这一声,喊得老祖骨头都酥麻了,急忙应喝道“唉!”随后便要向前,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女儿身边竟躲了一个胖头鱼似的男子,并且还牵着女儿的手,俩人看上去很是恩爱。
老子的连一下子沉了下去,并缓慢二又凝重到问道“他是谁?”
听着老祖的发问,鱼儿很多欢乐的回头瞧了身边的人一眼,随后害羞得奖她拉到了老祖面前,腼腆得摇晃着身体”说着“他是我的爱人!”
一时间,金丹后期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凝聚过来,重重得压在了那个胖头鱼身上,促使他半跪在了地上。鱼儿当即呼喊胖头鱼男的昵称“老章!”连身体都要护在他身前,只是却被胖头鱼男阻挡下来。
胖头鱼男顶着压力一点点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直视着老祖。怒目的眼睛与直视的眼睛相互碰撞,互相争斗,宛如在争夺一个珍宝,而最终结果便是在老祖一阵叹息与转身挥袖中尘埃落定。
接下来,便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是悲剧的开始。
老祖还记得那一天,一切都是红色的。婚礼如此,神农山亦是如此!炙热的火焰混杂着一群穿着黑袍的巫师,从天空中蔓延而下,摧毁了欢乐的气氛,让整个神农山陷入红色的死寂之中。
这场战斗打的十分惨烈,数名长老牺牲。第九代老祖重伤,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血佛像,与满地的尸体,留下了句“不过如此!”便悄然离开。
战斗结束的就是那么突然,突然到老祖都感觉到了寒意。他颤颤巍巍的抱起身边已经僵硬的父亲,一边哭一边说着“你说句话啊!父亲!你一定在开玩笑,对吗?你每一次都这样,喜欢戏弄我!快起来…别闹了!”他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聚集过来,各个都泪流满面,直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扒开尸体走到了老祖的面前,是那个胖头鱼。
胖头鱼的身上全身刀剑,与伤口。他紧紧握住双手,一步一步走到了老祖面前,用着虚弱而又满足的声音摊开了手,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保护好她了!”说完,他的身体便开始变化,变作了一尾胖头鱼,死死围绕着鱼儿,但他的脸却笑得如此甜蜜。
老祖小心翼翼的将父亲平躺在了地面上,一点点将鱼儿重新拾回到手中,用着虚弱而苍老的声音说了句“好好休息吧!大家!神农山,我会守好的!”
一切在宁静中落定!一切又在宁静中开始!至此,灵气大规模消退的时代来临了。
姜虚道长哽咽着停了下来,他看着思绪飘渺的煌,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那鱼儿最后是被救了回来但却留下了后遗症:只留得三年的记忆,三年后便记忆重置,一切都为尘土!所以…”他停顿了,眼睛放在了煌的身上,似乎在等他开口。
煌也察觉到了什么,泯然一笑“所以你们老祖想恢复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么些年,原本他一步步陷入绝望,但贺老道那件事却再次给了他希望!于是,你们便将宝押在了我的身上,甚至不惜让我看到真正的神农山并放出那狂徒,来试探我,对不对?”
煌的眼睛闪着光芒,他并未等姜虚道长回答,先行一步再次说出口“倘若我说不能解决或者我不愿意,你们老祖会怎么对我?嗯?”他眼眉高高挑起,嘴角满是笑容,似乎在挑衅着某位,而他的动作也得到了回应。
一阵如同高山般的气息从水底冲了上来,并迅速来到了煌的身边,以一把水铸的剑横着摆放在煌的脖颈处,发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那你大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