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到赌坊看看?简单!”刘耀祺一看两个都有意思,又是自己喜欢的地方,马上就吩咐下人准备车马,随后对他们说,“我带你们去看看,京城里最大的赌坊,里面声色歌舞,各类玩乐应有尽有!”
“真的?”若离当即就起身,一副十分激动又神往的表情,“那就麻烦刘公子了!”
“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刘耀祺是贪图美色的人,别说几句迷魂汤,就是美人一笑也能把他迷的七荤八素。
一行人往刘府外走,梅沐枫一身清冷,与任何人都不亲近。孙青淮与若离并肩,满心疑问,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很想去赌坊吗?”
若离看他一眼,俏皮一笑,“我像是喜欢那种地方的人吗?不过是小小的惩罚,谁要他色胆包天的调戏我,你说,让他破点财,过分吗?”
孙青淮释然一笑,“最好能让他倾家荡产。”
“我也想啊!”若离又笑,心里加了一句:最好家破人亡!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喊道,“小桃!”
“啊?来了!”小桃这才回神,赶紧跟上去。她也一点不懂姑姑为什么要去赌坊,真有那么好玩吗?
刘家毕竟是宰相府邸,府邸气派不说,连马车也极为华丽,和宫中的等级不相上下。若离与梅沐枫乘马车,而另两人骑马,一行人就这么从府门口出发,前往闹事中的赌坊。路人一见是刘家马车,纷纷退避,一路畅行无阻。
车内,铺陈皆是最上等,四角都挂着熏香荷包,门窗的帘子厚实,密不透风。中间放有矮桌,若离与梅沐枫分坐左右,小桃和木头坐在车门边。
若离放心又大胆的看着梅沐枫,嘴角挑着趣味的笑,好一会儿,说,“公子会吹笛吗?”
梅沐枫眼帘如风一闪,暗笑她的淘气,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青玉笛,目光顺着润亮笛身落到她脸上,“略懂一二,莫不是你也会?”
“这种高雅的东西,我哪里会。”若离眨眨眼,随后说,“公子戏唱的好,想必吹笛也是好手,等过几天我找你赏梅花,你给我吹只应景的曲子,怎么样?”
“好!”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起来,听外面刘耀祺的声音,“到了!”
下了车,见马车是停在后门,已经有赌坊里的人迎接出来。那人应该是赌坊老板,年龄四十左右,一看就是精明狡猾的商人,不停的和刘耀祺寒暄,态度恭敬而卑微,直把一行人迎到二楼贵宾间。
几人落座,老板亲自张罗茶点,很是殷勤周到。
若离为了取暖,将茶碗捧在手里,顺便小品一口。茶的味道似乎很特别,又轻啜一次,滋味醇厚,茶性浓烈。觉得疑惑,很像冬片乌龙茶。待揭开茶盖仔细一看,茶色青黄,叶片新鲜,应该是冬片无疑。
冬片就是冬茶,是真正冬芽冬采的茶叶,因为冬片的生长环境极端,生长状况很难预料,因此产量很少,物以稀为贵,这种冬片可说是千金难买。记得,还是有一年在慈宁宫,太后让人给她上了这茶,因为高兴,特地讲了茶的来之不易。最后临走时,赏了她一两,楚惜墨就很喜欢,平日都舍不得喝。
看着刘耀祺牛饮一般,她暗自叹口气。按理说天下的好东西都该皇上先享用,可遇到没权的皇上,连喝个茶,待遇也不如赌坊的老客。
“怎么了?茶不好吗?”孙青淮见她面色有异,不由出声询问。
“哦,不是。”若离摇头一笑,看着茶碗说,“这是冬片吧?难得的好茶,就算是在宫里也不是想要就能喝的,想不到这里竟有。我很喜欢这茶,味道很好。”
“这位姑娘是……”老板询问。
“这位是宫里的若离姑姑。”刘耀祺介绍。
“原来是若离姑姑,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老板连连称赞,笑着说,“这冬片虽然是稀罕物,也不是很难得,可巧我有位朋友就是做茶叶生意的,所以得了一些。若是姑姑喜欢,我就送姑姑一些。”
“那怎么好意思,茶叶贵如金,我出钱买吧。”若离说。
老板连连摆手,“姑姑要是给钱就看不起在下了,能见到姑姑就是三生有幸,一点茶叶算什么。姑姑千万别再提钱,只要收下茶叶,以后有空就来坐坐,在下一定会好好招待。”
“这……”若离面作迟疑,心里却暗笑,终于知道商人巧舌如簧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人趋炎附势的利害了。
刘耀祺笑起来,“这也是老板的一点心意,若离就收下吧,再推辞反而不好了。”
“那就多谢了!”若离点头,想不到这一行竟能得了好东西,算是意外收获了。
“哪里哪里。”老板笑的开心,好像是他得了恩惠一样,转脸他问道,“刘公子今日想玩什么?”
“难道就在这里玩吗?”若离站起来,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我想去看看赌坊里是什么样子,再说,我们之中也没人是刘公子的对手,总要到里面去露露身手给我们看看啊。”
老板询问的看刘耀祺。
“好!”刘耀祺从一踏进这里就手痒,哪里还用得着他人引诱,“老板,带路,今天我就要试试手气。”
“好好好,刘公子请,各位请!”
下了楼梯,穿过长廊,逐渐就听到喧闹的吆喝声,最终,走进一扇门就看到了偌大的赌场。大大小小十几个赌桌,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个个情绪激昂,不停的下注叫喊。有春风得意的,也有咒骂连天的。
赌坊规模的确很大,什么都赌。门口站有几名骠悍的护场,场内也不时穿梭着保镖,似乎很有威慑力,尽管赌坊里喧闹震天,却没一个闹事的。
“老板。”这时一名男子迎上来,在老板耳边嘀咕了两句。
老板摆手让他离开,脸色有些不好,“刘公子,今天有这么多朋友在,我为你新开一桌如何?”
若离一听就有戏,故意装作不懂的问,“为什么要新开一桌?刘公子,你以前都赌什么?”
刘耀祺没有回答,却是盯着老板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照老规矩,老地方!”
“这……”老板很是为难,却挡不住他走过去,只好老实说,“刘公子,实在抱歉,今天那张桌子已经被方将军包了。”
“方将军?方正海?”刘耀祺一听就火,“我可不管那么多,总之今天我要在那张桌子下注,你看着办!”若在以往或许他会算了,可今天当着几人的面,为了面子,他不肯让步。
“这、这……”老板见劝不了,只得再去找方正海周旋,谁知方正海也不买他刘公子的帐,坚决不肯让。
若离低头偷笑。两个好赌的人撞在一起,一个是禁赌太久忍不住违背誓言,一个是为了面子死不肯退让,这下有好戏看了。
“刘公子,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何必动气呢。”她出声劝解,老板即刻感激的望住她,随后她又说,“既然方将军在那里,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你也可以和方将军赌一把啊。”
梅沐枫也淡淡的接了一句,“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谁更技高一筹。”
“是啊,刘公子,不需要动气,先去看看。”孙青淮也在一旁说道。
原本刘耀祺心就不坚定,众人一劝,有了台阶,面子保住了,也不会因为和方正海对闹而惹事。于是几人就靠近了角落里的那张赌桌,正在赌大小。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庄家摇晃罐子,众人下注。
方正海看到了走过来的几人,象征性的点头示意,随后就不再理睬。
孙青淮对赌了解不多,看了看,说,“刘公子,你也不试试手气?”
“我得看看。”刘耀祺早一颗心扎了进去,看了看,将一锭银子放在最热门的“大”字上,而方正海则押着小。他挑衅的看去一眼,嘴上笑着说,“不知道方将军和我,谁的运气更好啊。”
“开了就知道!”方正海毫不示弱,嗓门很大的喊道,“开!”
若离含笑看了眼梅沐枫,后者会意,只见手指似无意的动了动,就放下。当罐子揭开,小!爆了冷门。
方正海哈哈大笑,刘耀祺不服气,大概也觉得损了面子,没等庄家开始就先把钱押了,“我还是买大!”
“我还是买小!”
就这样,两个人扛上了,而很奇怪的是,一连开了十把,次次都是小。
“你出老千!”刘耀祺最终发怒,一把揪住了方正海的领口。
方正海可不是一般人,轻松的就反将他钳制住,冷哼道,“宰相的公子居然也输不起!说我出老千,你有什么证据?再说,那色子可不是我摇的!”
老板一看出了乱子,两边都得罪不起,急的直冒汗。
“方将军,这是何必呢,大家先松开手,有话好说。”孙青淮适时的上前劝阻,可说的话让刘耀祺更为恼怒,“刘公子算了,今日手气不顺,改日再来就是了……”
“我手气不顺?一连十把都开小,你敢说他不是出老千?”刘耀祺不肯罢休,拍着桌子叫老板,“老板,你过来,你这庄家是不是他的内线?串起来合伙整我?”
“刘公子,刘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怎么敢整你,真是冤枉,没有的事。”老板赶紧否认,抬脚就踹向那个坐庄的人,骂道,“该死的狗东西,是怎么摇的色子,居然十把都开小,你想让老子赌坊关门是不是?来人,把这该死的拉下去!”
“老板饶命!小的冤枉啊,冤枉啊!”那人不住的含冤,可没人理会。
若离听着那凄惨的声音,无奈的叹气。不过是开始,谁能知道以后会牵连多少人,现在还会心软,愧疚,恐怕做的多了,什么感觉也没了。
处置了一个庄家根本不能解刘耀祺的火气,他眼睛里的敌对是方正海,但对方是他爹爹的心腹爱将,他又不能怎么样。就这么算了,又不甘心。
“刘公子,今日都是赌坊的疏忽,不该让那什么都不懂的东西坐庄摇色。这样,刘公子你消消气,所有的损失我一律返还,另外再加五百两,当作赔礼。”老板恳请的说着,又朝若离求助。
若离不由好笑,这人还真把她当尊神了。“刘公子,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总该请我们吃顿饭吧。”
刘耀祺僵着脸站了一会儿,终究是冷哼一声离开。
老板终于松口气,恭恭敬敬送到后门口,在若离要上车时走过来,递上两个小罐儿,“多谢姑姑,这是一罐儿乌龙,一罐儿普洱,若是喝的还好,托人说一声,我再给您送去。”
“那就多谢了。”若离也不再客气,让小桃接了。
坐进马车,她与梅沐枫相视一笑,拿过那茶叶看了看,“老板真是大方,送的不少。”说着她又对梅沐枫说,“公子的身体不好,少喝茶为宜,等改天我让人送点燕窝给你,每日或早或晚熬来喝,对身体很好。”
“多谢!”
车一晃,启程。若离闻着茶香,噙了笑,今日的任务很圆满,收成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