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两位文臣并排走下台阶,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讨论着赵佶彻查蔡王府狱案一事。
“陛下要大查当年蔡王府狱案,现已将疑点转向多个方向,我看迟早查到陆枢恭头上。”
“陆枢恭只是推崇理学的文臣,且已被斩,查他残留党羽应是于事无补。”
“未必,他将理学思想推向极端,却视其为信仰,时常分享给陛下。蔡王曾私下与陛下交流,巧妙劝谏陛下,大致说陆枢恭所推崇的思想初衷甚好,但发展至此已不可取。陛下并未被完全说服,但此事很可能已被陆枢恭知道。”
“经您这么一说,在下倒想起,当时章相公在朝堂上,更是就理学思想的扭曲,一大通理论,陆枢恭变向嘲讽其思想守旧,却被章相公一一驳倒。”
……
是夜,本是明月当空,不料一团乌云突然飘来,东京瞬间一片黑暗,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声源处只剩一滩枯骨。
随着打更之人又一声惊叫,拂晓未临,此事便已轰动整个东京!
经彻查,那堆枯骨,正是陆枢恭的残留党羽。
赵佶怎么想都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不像人类所为,便找阴魂教协助彻查。
“赵佶果真三分*****澎湃说什么亲力彻查,这会又把烂摊子扔给我们自己陪美人享乐去了。”齐玄玉摆出一脸鄙视闷声吐槽着。
水攸魂边走边随口道:“其实他曾是个不错的人,还是端王时就多才多艺勤奋好学,更待人热情,故而美名四溢,得朝野认同,百姓称颂。继位初期,他经常反省自己,且有好生之德,曾亲自为医书作序,还以个人名义编写颁行《圣济经》一书。他好文艺,常举办诗词歌赋大赛,还大力发展瓷器业,促进文化繁荣。他曾励精图治,建中靖国却终只是昙花一现,他珍惜知己蔡京,蔡京却坑得他很惨,他却并不知。这一路走来他的心始终是孤独的,能有个女人给他种寻常夫妻的感觉,又深知他的心,他自然愿形影不离。”
“说到底兄弟终究没女人重要啊~我要是赵似,以后他有什么破事再也不管了。”齐玄玉随意接着话,嘴角挂着丝调侃的笑意。
水攸魂摆出一脸鄙视:“那种痴汉不是你们女子的最爱?”
“哎~?”齐玄玉惊讶看向他,又笑意未减试探道:“爱~!我爱死他了!”
水攸魂瞥向她时,双眼微微瞪大,又一脸淡定收回目光:“你喊的地方不对,现在赶去他的寝宫,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帮你报仇什么的,他一定比现在积极~”
“切,”齐玄玉故作一脸不屑,不忘多调侃几句:“听你讲别人怎样怎样孤独,在我看来最孤独的莫过你自己,不愿把真心交给任何人。”
“起码有你这只牝鸡形影不离。”水攸魂不假思索的一句,令齐玄玉一阵小小惊讶,瞪大双眼悄悄盯着他侧脸,又一阵无语。
“牝鸡?”她一只手将长剑微微撬出,笑里瞬间闪过丝杀气:“乱用词时记住你身后这把剑可不长眼。”
“麻烦的女人。”水攸魂闷声一句,加快了步子。
齐玄玉倒是来了兴致,跟上去继续问起别的事。
“你名字是你师父取的?你师父取名向来缥缈,给自己取名叫虚白,给你取名水攸魂,可解其义?”
“传闻师父在山脚下的河边发现了我,又有直觉我非人类所生,便让我姓水,攸也是形容水流的样子,魂便是灵魂了,师父觉得我与身俱来的灵气,又曾幻想我是河神转世,故而得此名。”
“道长和你都很被赵佶看重,看样子他很看好道士。”
“岂止是看重,他信奉道教到了痴迷的地步,在他的鼓励下,道教鼎盛。他还自称教主道君皇帝,不惜耗费巨资,在各地大造道观,扩充道士名额,设置道阶、道官、道职、道学等,他信用的著名道士和道官,也无疑成了当时的黑暗贪腐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
“嗯,有道理,”齐玄玉一脸坏笑:“你就是罪人之一。”
水攸魂倒是淡定:“罪人可不会由衷地帮皇帝办好事,罪人只会明里为皇帝为天下,暗里钻空子贪赃敛财,更欺君罔上从皇帝身上捞好处。”
齐玄玉脸上渐浮现一丝慵懒,闷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水攸魂有意拉长语调,声音平静依旧,听似随意却幽幽道:“你就是罪人的教徒~”
齐玄玉轻咳一声,摆出一脸不屑:“暂时合作关系。”
……
血腥味渐明显,离那堆枯骨近了,那一瞬齐玄玉本能地屏住呼吸提高警惕,又继续呼吸,突然“嗖”的一身影闪过,她忙拔剑:“什么人?!”
只见一着装华贵的男人跑出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别、别杀我!救命啊、救命啊!我想见陛下!”话未说完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
“这么胆小……”齐玄玉一脸鄙视地拉起那男子:“着装华贵却不失清雅,还喊着要见赵佶,兴许是个达官显贵,看他惊慌的样子,兴许看到了什么,我们就带他进宫。”
说罢,扶着那男子准备走,只见水攸魂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她顺势白了他一眼:“傻了?”
他顿时笑得很无语:“你什么时候能想起你是个姑娘……打算就这样把他交给赵佶,让他看看你这女儿家跟一陌生男子肢体接触?”
“放心,他早习惯了。”齐玄玉这话一落,水攸魂更是瞪大眼。
齐玄玉倒想顺便逗逗他,继续道:“我去蜀山找你那次,你怎么不推开我说这番话?你不但没推开,你还……”言于此时,涌上的回忆清晰如昨日,她顿时打住。
记得当时,他缓缓伸出手,最终还是将她紧紧抱住……
他倒吸一口气,心里奇怪的滋味令他错愕。
她无意间对上他微微瞪大眼,兴许是错觉,那一瞬,她看到那双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他走近她,接过扶着的人,淡淡道:“我来吧。”
这反应令她意外,她故作淡定地松手:“好吧,乐得清闲。”
“对了,”不料他突然道:“你不是可以把人暂时封印在符咒里吗?那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她直直瞪着他,又忽然甩过一脸淡定道:“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