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静王府之前,凤洛笙与宫唯卿单独谈话。他言道,只要宫唯卿能安安心心的在静王府住着,两年后,他保静王能还他自由身。
静王知此事后,夸凤洛笙仗义,竟然愿意替他接下这个大麻烦,凤洛笙送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道:“你只有两年时间,两年内,若你没有把背后的人查出来,宫唯卿还是会呜呼哀哉,到时你母妃依旧会同你断绝母子关系。”
静王顿时傻眼,喊道:“皇兄,你坑害我!”
凤洛笙但笑不语,只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凤洛笙匆匆赶回沧澜后,但观烟雨楼已不似从前,门前萧条冷落,都要赶上他的太子府邸了。进门一问,原来是烟雨楼主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失踪的。
众人皆道,是昨天入夜时分才发生的事。
凤洛笙问姜玉茗:“烟雨楼中百余人,个个武艺不低,更有十五名高手,丢了一个大活人,还丢了几样东西,你们竟一点儿察觉也没有?”
凤洛笙指着外面的一只兔子道:“连只兔子都比你们机灵。”
众人眼巴巴望外看,只见门口的老白兔跳了进来,兔子嘴里叼着一张纸条,纸上写着:
借你们楼主一用。
落款,无名客。
贾侍卫说道:“这兔子都活了一百多年,早成了精,这哪里是只正常的兔子。”
郑侍卫说道:“我要是长了一对招风耳,一定也能听见。”
凤洛笙把兔子提了起来,放在桌子上,不让它动,假当吉祥物。他指着吉祥物说道:“怎么,我说你们还不服了?来,和芸兔比比,看谁比较呆。”
姜玉茗同情的看了看芸兔,这是五源大陆上仅存的最后一独苗,竟然还要受凤洛笙威胁,这物以稀为贵的金句似乎不管用。她往前走了一步,回道:“只是姐姐不见,东西不是丢的,是云五公子来过,东西都搬到云家去了。”
她说着,又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四五个侍者摆了摆手,一个推着一个,出去都忘了关门,最后还是有个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折回来关。
姜玉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叹了下人生,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纸上无字,只见左下角有一滴绿豆大点儿的墨迹。
江玉茗道:“云五公子言道,殿下若是看得明白,就去见他,若是看不明白,就拿两坛酒自罚去。”
姜玉茗又问会不会是云陌拿错了纸张。凤洛笙摇头,说:“前年我同云陌在关天楼吃酒时,遇到两个有趣的人,一个手拿白子,一个手拿黑子。他们在一张白纸上下棋。只放了一子,之后便是下盲棋。当时我觉得奇怪,既然要下盲棋,又何必带白纸和棋子,不是多此一举?我问云陌是否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云陌答,纸上大白,棋走天下。”
姜玉茗听得云里雾里,她指着凤洛笙手里的纸张问道:“纸上大白,棋走天下?和这一张白纸,一个黑点有什么关系?”
凤洛笙把纸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一张白纸,便是天下,是整个沧澜,如今这纸的左下角有一污点,便是边境西城有难。”
这一张纸还有第二个信息,就是云陌约他在关天楼见面。
姜玉茗惊讶道:“如此说来,姐姐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了?”
凤洛笙问:“什么消息,也是关于边境西城的?”
姜玉茗犹豫片刻,这才说,五天前,苏卿卿才得到消息,有三个小国因着有江荫这个大国撑腰,便屡屡来犯沧澜西城。至今,沧澜边境的将士似已折了不少人,但具体数目无人得知。
近日,西境又连失三城。令人惊讶的是,这么大的事,竟无人报于京都。直到离城中的某位隐士看不过眼,夜探将军府,逼得某位大将亲笔写下揍折,八百里加急报与京都。
遗憾的是,报信之人竟在途中被人杀害。之后还是烟雨楼的人从边境的侠士那里得了消息,又与烟雨楼通信,这才知晓信没有送到京都。
听到此处,凤洛笙已知是边境的某些人想隐瞒而不报。
姜玉茗急道:“殿下,请您准许我带烟雨楼的人去寻姐姐,此事等不得,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凤洛笙道:“劫走卿卿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一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不知道他劫走卿卿是何用意,但我知,他不是敌人。”
关天楼中。
云陌坐于左侧,花尽歌坐于右侧。桌上,放着一块桃花令,这是十二楼的令牌。
这令牌,是花尽歌提供的线索,是云陌亲自去离歌岛取的。
云陌是这个月才下的山,知道花尽歌和凤洛笙都去了云天国,猜到他们是去寻药,因曾听闻云峰山绝险,便心生忧患,故常在烟雨楼中等消息。
后,他知只有花尽歌一人归,便同苏卿卿去看,不想这个太子妃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心奇过后,得知花尽歌近来诸事,更是对她心存疑虑。
云陌担心花尽歌会坏了凤洛笙的事,花尽歌也担心云陌会坏了她的事。
两个人虽各怀心思,却在相谈中找到了共通点。
他们,都知道凤洛笙即将遇大劫,二人皆有为凤洛笙化解困厄之心。是以,花尽歌便接提起了桃花令。
云陌暗惊花尽歌不止与他想的一般,还知晓桃花令的所在之地,便尝试信她一次。事实证明,花尽歌没有言谎。
云陌道:“我很好奇,连墨流影自己都不知道她将令牌忘在离歌岛,娘娘如何知道?”
花尽歌学着孔明先生的腔调,半真半假的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云五公子与其在此追问于我,不如想想一会儿见了殿下该怎么说吧。”
凤洛笙来时,花尽歌已经离开。云陌倒了茶水,言道:“看来你还是喜欢凉茶。”
他是说凤洛笙来的晚了。
凤洛笙摇头一叹,说道:“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连喝一口热茶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顾形象,拿起杯盏,一口饮尽,又道:“苏卿卿被祁老儿带走了,你可知他用意何在?”
云陌笑了笑,没有答他,只朝门外站着的小斯喊道:“易书,让店家给我们换壶热茶,再加三个热菜。”
易书走后,云陌才道:“祁老儿此人性格古怪,生平又喜欢管闲事,要说用意么,我还真是猜不出来。不过,苏楼主并无性命之忧。”
凤洛笙点了点头,又问:“边境西城之事,你道该如何?”
云陌顿了会儿,方道:“你莫不是忘了,我在陛下面前发过誓,此生不参朝中之事。救你,尚可,救天下,非我所及。”
凤洛笙似有遗憾,轻轻摇头。
他开着玩笑问道:“若我为布衣百姓,请你救我姐妹亲族,你便不能推辞了吧?”
云陌笑道:“可惜,你是皇族。”
他把桌上的桃花令拿出来,递给凤洛笙,言道:“什么也别问,我什么也不会说。”
不多时,热茶热菜已上,二人吃饱喝足,又闲聊数语,这才各自回府。
离从沧澜往西去,有一险山,名为收雨。
此山未入时,观之与寻常山体无二,若进得山去,不出十几里,便是重峦叠嶂,尤其是入得山中之后,更是俊木秀岭,景致奇幽,这其中,奇的不止是景,更是有不少豺狼虎豹,还有各种闻所未闻的奇异物种,常伤道上往来客商。
是以,这条官道虽是宽广,却少有人走。
然,这会儿却来了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这方,两人一起出了城,他们是要往西去,凤洛笙要他们办一件事。
这件事不大,却很重要,要是办砸了,他们就得回深山老林搭草棚子住两年。常连胜看了看天色,太阳已快落山。他急道:“我们需快走,要是天黑到不了离城,可就要再等八天了。”
离城的城门每八天开一次,也不知道是那位将军吃饱了撑得,定下这怪规矩。
边上的成止偏了偏头,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竟是惊的大呼一声,跌下马去。
他这一跌便惹下了大祸,他碰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叫花子,行为举止皆带着一点儿贵气。他虽然生了一张好看的脸,此时的表情却一点儿也不好看,他由躺着立即变成了站着,断喝道:“你等是哪来的?叫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却让你们搅了我的好梦,以后必得要你们还上。”
成止年轻气盛,心想自己都没有碰到这人,怎么就搅了他的梦?这不是讹人是什么?他正要和这人理论,常连胜拦住他,先开了口赔礼,又道:“我们是从沧澜都来的,在下姓常,叫常连胜。这位是我的师弟,成止。公子若要寻我等,上得沧澜都城,只须在烟雨楼等上半刻钟,便会有人来接公子。”
“沧澜烟雨楼?”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常连胜观他神色有异,又问他名姓,少年说,他姓宋,名楚丘。
常连胜眼眸微睁:“临城的宋楚丘?你,你怎弄得这般模样?”
宋楚丘笑了笑,言道:“遇上一个了不起的叫花子,他打赢了我,却不愿和我做朋友,说我和他不是一类人,可我确实很想和他做朋友,所以我便打扮的和他一样,准备去寻他。”
常连胜惊得张大了口。宋楚丘在临州城内是有名的四公子之一。家中富可敌国,他却无心继承家业,只喜在江湖闯荡,接一些不违道义的生意。
许是他在江湖里颇有名气,找他的人倒是极多,两年前,凤洛笙便找过他。
三人再谈了几句,宋楚丘知晓凤洛笙要寻他的朋友,不禁微讶。
片刻后他从腰间拿出两张纸来,纸是折叠了的,一张对折两次,一张对折了三次,言道:“这厚的,请你帮我交给离城城主,这薄的,便交于你们太子殿下,切记,不可擅自观看此信,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可莫要怪我不曾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