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灵值所用工具是一根人工透明水晶圆柱，直径10cm高0.5m，每毫米存在一个刻度线代表0.01数值，检测需要握住晶柱，冥想引导灵质刺激晶体，晶体从下方往上开始变色，一分钟后稳定灵质浓度，得到的数值这就是所谓灵值。
丽萨已经13岁了，距离她成年只差半年，而她的灵能强度在上周还是卡在0.98这个数值——它已经快持续了整整一年。
“手伸过来，”靠坐在椅子上的玛丽有些不耐烦，扯起她的手往晶柱上放：“冥想，沟通灵质！”
一分钟后，对照刻度记录下灵值挑眉，勾起一个很真诚的笑容。
后者忐忑看着面前的老师，不太明白这个反应是因为什么。
“恭喜你，”丽萨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笑了，玛丽老师将数值写在了检测报告上，继续说：“你的灵能0.99了。”
丽萨勾起来的嘴角逐渐塌下，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这并不值得恭喜，她并没有达到1，为什么要恭喜她，一年时间涨了0.01这个数值难道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么？
“小废物，恭喜你就要回家了，12区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要回到那自由的隔离区，开心么，不要向往上层人的生活，那和你无关，或许对‘灵’而言‘诡’更青睐你，”玛丽目光闪烁，声音逐渐提高，原本优雅的姿态变得滑稽，后方所有人都停下了窸窸窣窣的动作与声音，整个检测教室鸦雀无声，她看着面前这个即将成年的女孩儿甚至有些兴奋：“你这辈子都达不到1的，你这辈子都无法导灵的，放弃吧嘻嘻。”
斯威特垫脚捂住了亚当想要说话的嘴，皱着眉感觉有什么不对，看到后者对他点头才放下。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威尔逊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玛丽。”
正拉着丽萨不让她走的玛丽松开手，丽萨憋着眼泪往旁边休息区走去，前方人群对她露出了微笑，丽萨分不清究竟是安慰还是嘲笑，小跑到角落位置趴下，后背轻颤。
玛丽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把玩着手中的笔，嘴唇勾起一个完美弧度：“威尔逊导师，有什么事么？”
威尔逊扶了扶着眼镜：“还有多久？”
“马上了，威尔逊导师，”玛丽瞥了眼检测台上的名单：“还有51个。”
“快点，”威尔逊关上了门，斯威特目光紧跟着他，透过窗户与他对视一眼后松开了皱着的眉头。
玛丽继续笑着，被她目光扫过人却觉得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继续，下一个！”
接下来的检测中玛丽仅仅喊了名字，连数值都只是简单写在报告上就收好，让这群未成年看一眼都来不及，目光也很少与他们直接接触，只是脸色随着人数减少越来越难看。
“亚当。”
斯威特推了有些哆嗦的同桌一把，后者转头向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玛丽看到了这一幕，向他瞪了一眼。
斯威特只觉得像是被狼盯上了——他隐约记得小时候遇到过这种生物，对它们的印象并不算好甚至有些犯恶心。
斯威特抿唇，都没注意到亚当检测完后对他隐晦做出的加油。
玛丽撇了眼名单，指甲敲击着桌面，声音有些尖锐颤抖：“斯威特！”
斯威特低头并不与面前的老师直视，将手腕规规矩矩握住晶体，在玛丽记录时趁机撇了一眼报告。
0.77上升至0.84——这个数值让他兴奋而又害怕。
玛丽又看了一眼晶柱，晶体指向刻度‘4’的红色灵质还在抖动，仿佛随时跳到5，恍惚想到什么，下意识收起晶柱，无视面前这个自以为克制的小男孩儿，收拾好桌上的所有报告与名单：“好了，你们这群小废物可以走了。”
在休息区坐的并没有多端正的孩子们纷纷起身，尽量排好队的挤出教室，亚当在人群最后跟着斯威特，笑得有些灿烂：“斯威特！我数值到0.72了！才15天，我从来没有涨得这么快过！你呢？你肯定比我更快！”
“没看到。”斯威特目光寻找着人群里丽萨的身影，不经意的回答着这个快蹦起来的同桌。
亚当有些遗憾的嘟囔一声“好吧，”随后跟着回到了教室。
......
威尔逊在讲台上翻着手中的教案，仿佛等候这群小孩儿多时，所有人闭紧了嘴，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斯威特特意绕路碰了一下呆滞的坐在位置上的丽萨，朝她做了个安抚的笑容后快速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
“相信有的人知道了他就快离开这间教室，”威尔逊看着所有人坐好后才站了起来，指节敲着讲桌外圈的花纹：“我很高兴你们将育院的教导放在了心上，这次没有人再因为好奇而死于非命。”
他目光注视着这群有些不安的孩子：“你们每个人貌似都学会了遵守规则，嗯，貌似？”
“除了年限和上升，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违背规则而消失在班上，你们既然接受了福利院的资助，我也希望你们表现出能够拥有这份资助的价值，而不是将从育院得到的知识告诉普通人然后让他们拥有不该有的好奇心，懂么？”
下方的孩子们开始小声的交流，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给其他人说过一些东西，但原本因为‘泄密’而导致的不安逐渐在得知同桌也有这么做过反而变得无所畏惧，威尔逊扶着眼镜挡住不自禁露出的笑容，接着说：“下个月会有新生进入班级，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友好，对么？”
斯威特拉了下和他说着小话的亚当，回答了一句：“对。”
其他人也逐渐停止自己的小动作，窸窸窣窣中夹杂着一声声回复，当所有人一齐回复了“对”后威尔逊才说了一句：“很好，那么接下来，上课。”
“这节课讲些什么呢，”他翻着手中的教案，最后撇着嘴小声的说了句“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后摔在讲桌上，所有人已经习惯了导师零碎的传授方式，自觉的掏出了笔记本。
课桌上育院放置的教材有些泛黄，签名处的名字密密麻麻，明显它的主人不止一个。
斯威特不清楚这是多少年前发放下来的，从他入院开始就已经待在他的位置上，里面对于‘诡’的描述死板而单薄，修订时间写着诡灵纪218年4月，可惜老师从没讲过新历前上一个时代的故事。
威尔逊又露出了所有人熟悉的笑容，搓了下胡茬。
“接下来会取下眼镜！”亚当小声的喊了一句，拿起笔并提醒了还在神游的斯威特：“导师要开始了！”
每过一段时间，导师都会讲一些教材上没有写过的知识，上一次讲了塔比洛区域，大多数人这才知道这个区域究竟都有着什么，并且每一个大区都会有这么一地方；上上次讲了以前对于灵能数值是有分级的，然而除了小于1的名字有客观者、灵徒等称号，1-3有观察者、灵士等称号以外其他都没有任何提及。
至于为什么会废除这种分级当时，威尔逊当时做出的回答是：“这种分级并不准确，每个人的灵都存在差异，现在检测数值不过是代表着你们拥有导灵的基础条件，以后你们会发现数值并不能代表任何实际情况，当然，某些地方还是有着这种分级方式，如果你们有谁能够接触得到的话。”
威尔逊看着所有人都拿出了笔记本抬头认真的注视他，才满意的开口：“今天讲隔离区。”
......
“叮——”
当刺耳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所有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甚至还有人在抱怨导师为什么不把某些东西讲清楚。
“丽萨，导师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么？你以前住在隔离区，你一定知道的！”
是的，大多数人都将这些当做了故事，毕竟对他们而言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隔离区这个地方——除了被玛丽下了定论会回到隔离区的丽萨。
斯威特也很好奇，例如导师讲的那个所谓象征自由的组织：“他们编纂着善良美好的教义，暗地里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恶心。”
他说起这个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名字，也只是很简短的介绍，只是表情有些奇怪，斯威特看着像是回忆又像仇恨，还带着些许可惜，还有很多但他分辨不出来，只是照常的将这些写进笔记。
丽萨整节课呆坐着，等到下课才讲藏在课桌下颤抖着的双手伸出，收拾桌面抱起东西撞开在她周围的人群，他们看着她跑出教室，斯威特拉着亚当准备去食堂吃晚饭时还听到有人零碎的说着：
“导师说大多数隔离区的人莽撞没有礼貌肯定是真的，看她就知道了。”
食堂在教学楼后200米外，左边是宿舍楼，跟老旧教学楼相比明显是近年新建。
宿舍一共五层，只有一面楼梯，一层住老师，二三层住女生，四五层住男生，二四层属于初班学生，两人一间，每个人都分配有床铺，但只有类似于斯威特这类没有监护人的学生才要求非假期间必须住校。
亚当和斯威特在同一间宿舍，因为住在主城在郊区除放假也不回家，看着他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想快点假期，斯威特就知道他还没从下午灵能检测中得知结果的兴奋中缓过劲来。
斯威特坐在了紧靠他床铺的书桌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抽屉，从中抽出了本带着足足2厘米厚封皮的笔记本。
“你又在弄这个，”亚当踩着脱鞋过来看了一眼就躺回床上：“记得到了时间关灯。”
斯威特回答一声“好，”后翻开笔记，里面总结着各种老师讲过、从其他人那听说的关于‘诡’和‘灵’的知识。
亚当有时候会跟着他的记录做出类似于看故事的评价甚至参与完善。
斯威特接着在空白页对照课堂笔记挑选着记录，而后翻到末页，将以往和亚当一起做的被‘怒诡’侵蚀后人物形象上添了几笔。
斯威特转头看了眼已经开始打起小呼噜的亚当起身，只留下书桌上台灯有些发黄的光亮，将口袋里的口哨就着绳子套好而后挂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
感受到口哨接触皮肤的冰冷后将笔记本后封皮拆下，选了一张空白页简短的写上了这两天接触的事情，并在在“玛丽与隔离区组织”后打了个问号。
前几页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带有问号的词句，大多数已经划上横杠。
闭眼感受着空气中游离的灵质，在幻想着导灵方式到底是怎样中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