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笛又朝上房看了看,对何氏道:“娘去四婶儿那屋,奶知道?”
韩氏向来不喜欢儿媳妇们之间关系太亲密,平日除了老大家的,其他几个屋里的都不让乱窜屋子,说那是没规矩才挨个屋窜来窜去的。
“你奶饭后去你牛奶奶家串门儿了。”何氏道。
“灵儿,咱俩也去四婶儿那屋呆会儿。”韩玉笛拽着韩玉灵跟出去。
“牛奶奶?是牛爷爷家么,芳草他们家?”韩玉灵问。
“是啊,咱奶和牛奶奶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总来咱家串门儿。”
四房屋子是西厢中间的一间,以前韩四生还在时三口人住。
现在只剩下守寡的四婶儿旁氏和唯一的女儿韩玉果。
何氏轻敲开了门,一个小脑瓜露出来。
“三伯娘?”韩玉果好奇地叫道,已经很长日子没有人来她们屋了。
呆了一下,韩玉果赶忙把何氏母女三人让进来。
“三嫂来了,娘她?”旁氏放下手上的绣绷,在炕上坐直,示意几人上炕。
“娘去牛家串门了。”何氏挨着炕沿儿坐下,转头问韩玉果,“果儿今天病了?”
“没啥大事儿,换季节就容易上个火受个凉。”旁氏道。
旁氏把针线笸箩和几尺布从炕桌儿上拿下,韩玉果倒了一碗水放炕桌上。
“三伯娘,玉笛姐玉灵姐,你们喝水吧。”
这屋也只有这么一只水碗,韩玉灵看着比她们三房屋子还简单明了的四房,心生感慨。
“今儿下地时大木嫂偷着给我的。”
何氏说着从怀里掏出小布包,放在炕桌上打开,里面包着瓜子。
“这···”旁氏一顿,赶忙推脱,“拿过来干啥,你和玉笛玉灵在屋吃吧,我也不是馋嘴的,吃它干啥。”
“都拿来了,就在这一块吃了。”何氏知她定不会收起来,便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嘴馋的,但你成天成宿的做针线活儿,眼睛都熬不住,我听人说,吃些这带壳儿的东西对眼睛最好。”
说着,就一手抓过旁氏桌下的手,又一手抓了一把瓜子放进旁氏手里,嘴上还招呼着。
“果儿,也来吃。”
旁氏本想躲开手,但何氏略粗糙干热的手抓住她时,心就暖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上眼眶。
多少年了,除了自己的亲娘,也没有人关心过她,丈夫过世后,也没人再问她冷不冷,累不累。
再没人说话,气氛低沉,韩玉笛上前抓了一把,也放进韩玉果手里,然后兀自说笑着。
“今儿下地把玉灵累的,跟个小老头儿似的,都这样走路了。”
说着还在地下弓着腰,一步一瘸的走了起来,逗得几人都哈哈笑。
韩玉灵坐上炕,看到炕琴上很多碎布头儿。
她听韩玉笛说过,旁氏针线活极好,就是县里绣坊的绣娘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以前韩四生还在时,她只是闲时做做,后来韩四生走了,韩氏以寡居守节为名,就让她避嫌少出屋,正好可以多做绣活儿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