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轨的体内,殷叔伯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
“好孩子,墨轨欠你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还给你,在那之后,你就再也不用离开你的妹妹了”。墨轨将双手相叠,轻轻按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突然。
“美人儿,你当我是空气吗”?九仟岁靠在床头,将一只脚踩上床沿。他左手拢弄着头发,脸上的笑容令墨轨直冒冷汗。
“可以求你一件事吗”?墨轨转过身,严肃地看着床边一脸玩世不恭的九仟岁。
九仟岁看向窗外。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阳光并不明媚,但他内心感到安定。片刻后,九仟岁收回目光,看着床对面的纱帐,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花黎的鳞罚一直折磨着她。还有殷叔伯,和诡撰,也一直都在为她担心。她这样痛苦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墨轨向前走了几步,在九仟岁近旁站定。
“事已至此。‘矛盾’已经生成,就是我也无能为力”。九仟岁的右手攀上墨轨的腰。“不过…我会想办法尽量减少她的痛苦的。仅仅是为了…你”。
“我欠你的,会还的”。墨轨将他的手拿开,一拂袖往门口走去,“子夜的到来比你想象的要快,我们这就去吧”。
九仟岁看着墨轨的背影,无声地轻笑了下,起身跟上。
……
眼前的少女跟千年前的花黎比起来年纪尚小,但样貌的相似度却是惊人的。诡撰问自己,心中所爱之人,到底是那一袭摄魄红裳,恪守原则的他;还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对殷叔伯百般依赖的她。在花黎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很纠结,那是一种即期望,又担心的心情。
他期望他的花黎能够早点摆脱黑暗,同时又担心花黎一醒来找不到殷叔伯的时候,会难过。
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终究是不如那个人的。等待她恢复记忆的过程,恐怕会无比漫长。那漫无边际等待下去的心情,恐怕比身处冰棺之中的孤寂,还要略胜一筹。
……
血尸残骸,断戟肆布。
风沙躲避着地面的污秽,只有食腐鸟类才乐得接近这些早已腐败的人体。越深入这片土地,墨轨越感到震撼。举国覆灭!
“呵,看来红叶狩不承认雨女的存在,也是出于一片苦心。奇异的出生要是再加上有个妖怪的爹,那可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九仟岁回身向后面被几具垒在一起的尸体挡出去路的墨轨伸出手。
墨轨摇头,伸展双臂轻轻一跃,将身体在空中腾起,然后稳稳地落地:在九仟岁的身前。
决绝而单薄的背影。
令九仟岁想到卿洛的不辞而别。看来是真的,他只会接连伤害身边的人罢了,先是泫雪,再是诡撰,现在又轮到对他最为忠心的兰迦。
心扉痛彻。
不可以…至少,不能再让墨轨受到伤害。
在墨轨站起身的下一秒,九仟岁便将她拦腰抱起。冷血动物天生的冰冷气息瞬间侵占了墨轨仅有的体温。
轻滑的发丝掠过她的脸颊,抬头:九仟岁的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骨骼清奇。低头:细数根根金色的发丝。心智突然被扰乱。胸腔里的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