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面峰刃将其中心的空地塑造成一处盆地,在这能见度几乎为零的地下,隐约可以看出相互勾搭的峰顶参差不齐的轮廓,尽管如此,这二十一峰也是蔚为壮观。
诸峰最高处,九仟岁随兴坐在边缘,细细用指腹摩画着手中杯壁上的雕纹。身后,卿洛静静相陪。而眼下的低地中,一条棕色暗纹的双头巨蛇正与一只金色钱斑的三尾龙豹撕咬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
“难道都没有被喂饱吗”?九仟岁将手中的杯子置放在一旁,扶着右膝站起身子。沿着峰侧涌动而上的盗风呜咽着掀起他的头发,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点做出决定。
九仟岁一手压下不安分的发稍,然后将身体前倾到极限,立时,一双由气流汇聚而成的黑色翅膀在他背后徐徐展开,好似展开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卷。
趁着重心不断下移的趋势,九仟岁的身体离开了峰顶。猛然收起翅膀,像鹰一般,他在空中快速翻旋着身体。距离中心还有二十丈、十丈、六丈……在接近两兽相咬的交接点时,他的翅膀瞬间展开,携带而来的锋利羽流屠杀了两只巨兽,刹那间,便将低地变成一片血沼。
立身于其中,九仟岁的体内骇然有一种弑杀成瘾的错觉,接着,这种进激的感觉又演化成为一种莫名的颓废感。
由他亲手创造,又由他亲手来毁灭。
无谓。
“呵,无谓地活着。这毫无意义的存在,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九仟岁重新收起了翅膀。
地面上的血物慢慢渗进土壤的缝隙里,速度之缓慢,令人焦躁。目睹着这一过程,使九仟岁心底的戾气几乎再次躁动不安。
“此言差矣”。一道像是温柔劝慰般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过来。
回过头,九仟岁看见墨轨淌着血泥向自己走过来。淡色的瞳孔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这混沌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珍贵。
“这里是禁地”。九仟岁凛然地转过身。
“我知道”,墨轨微笑了一下,“但现在冥皇大人需要安慰,所以臣下就冒死前来了”。墨轨走到了九仟岁的身前。
“呵,不觉得好笑么,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你的安慰”?
“你所想知道的答案,就在我的心里明了着,但您却苦于寻找不到”。
九仟岁并不怀疑墨轨所言,但他却一言不发,只审视着墨轨的眼睛,他想从中看出一丝闪躲,但丝毫没有。于是,他乖离地将墨轨揽入怀中,将下巴搁在墨轨的右肩上,戏谑道:“呵呵,可是,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来应承冥后的”?!
墨轨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调整好语气,又接着说道:“您一定在想‘为何而存在’”?九仟岁保持着沉默,这对墨轨来说,也许是好消息。“您创造了这个秩序紧密且复杂的世界,但是,在那之后,您所承受的痛苦与孤独和此相较,也是是相等的。其实,您一直不明白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到底谁?才是您真正能信任的人?正是因为您太缺少温暖,心才会变得脆弱和多疑。但,以外在的强大来安抚内心,只会让内心更加的彷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