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萧环顾庭院一周,坦然地说道:“闾师兄和侓师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把扇子就是一个仙人给我的。”
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有一天傍晚,我在崆峒山浑元祖师的道牌外修道,突然天空雷电大作,风雨交加,霞光漫天。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空中降临,他的手中拿着得就是这把折扇。当时我吓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拜礼。那个仙人将玉扇递给我,叮嘱我好生修习,数年之后可携玉扇到仙界找他。那个仙人未在尘世停留太久,就飘然升入天空。崆峒山又变得静谧起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而我的手中的的确确多出了这把玉扇。”
闾弦心思缜密,这时问道:“你可识得那个仙人,是不是贵派的浑元道长。”楮萧满脸茫然,怅然说道:“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不住地点头,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如果不是浑元祖师,又有谁会到他的道牌来?”
侓翕早就听得是云里雾里,插话道:“楮师兄,若非亲耳所闻,我还当是个神话传说。没想到神仙亦有手持扇子降临尘世的习惯,不知道隅真小姐有无这个雅致。”
闾弦听到侓翕提起隅真,脸色微沉,扬声说道:“侓师弟,我可没有见过她有什么扇子之类的东西。”侓翕有些惊讶,问道:“我们和她相识不到三天,哪里知道她有哪些宝贝呢?楮师兄,你说是不是啊?”
楮萧不愿伤了大家的和气,轻声地说道:“隅真小姐已经休息了,我们不要惊扰了她。”
侓翕哈哈笑道:“对了,我们在讨论道法,怎么说起隅真来了。她是天上的仙女,我们是尘世的凡人,若非参加天迹道长的典礼,恐怕我们终生都不能相见。”
闾弦对隅真已经心生爱慕,这时听后有些不满,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与远道而来的客人斗气,只淡淡地说道:“侓师弟言之有理。你从青城山过来,沿途穿山越岭,若非有非凡的功力,短短一月之间,恐难行数千里路。”
侓翕脸上忽热,想起沿途的点点滴滴,不免有些懊恼。若非逊雪相助,恐怕此时还在奔向昆仑山的路上。
闾弦望见侓翕凝神细想,心中暗暗得意,硬声地说道:“侓师弟的本领,咱们也想了解一二。”
侓翕耷拉着脸,弱声说道:“两位师兄,我没有什么道法。”闾弦望了楮萧一眼,不慌不忙道:“侓师弟太谦虚了,青城山人杰地灵,白虚道长名震天下,他的弟子自然道法精妙!”
闾弦做了昆仑山掌门后,言行举止倒有咄咄逼人之势,同那日典礼时几乎判若两人。
侓翕心想:“我不过提了隅真的名字,他便已记恨在心中了。如今竟然想让我下不了台。我若不露出两手真本事,师父的颜面都会被我丢光,到时我哪里还敢回青城山去。”
此时已至子夜,庭院中空旷寂静。
侓翕一面思索着应对之策,一面从背后取出仙砾剑,悄无声息地放在石台上面。
闾弦不屑地打量长剑一番,惊讶道:“侓师弟,这就是你的法器吗?”侓翕慨然说道:“这是我的佩剑,并不是法器。我对修道成仙毫无兴趣,所以出门从来不带法器。”闾弦嘿嘿笑道:“侓师弟是不愿与我切磋了?”
侓翕答道:“如果闾师兄想赐教,侓翕愿领教你的功夫。”
闾弦正等这句话,好当着楮萧的面让侓翕难堪。楮萧坐在凉亭内,借着皎洁的月光,瞧着闾弦脸上的神色,暗暗为侓翕捏了一把汗。
闾弦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胜过侓翕,因此并不慌忙,只用嘴来回吹了吹古琴的几根弦。侓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中不敢有丝毫懈怠。闾弦抬头望了侓翕一眼,问道:“侓师弟,你以前有饮过酒吗?”
侓翕细想片刻,如实答道:“每年清明、中元等节日,青城山上会举办盛宴,席间会饮一些酒。”
闾弦面露喜色道:“你可饮醉过酒?”侓翕坦然道:“在下对美酒并不着迷,醉酒之事没有发生过。”闾弦故意说道:“饮醉酒后似神仙。侓师弟没有体会过,那就可惜了。”
侓翕并不答话,两眼盯着石台上的古琴和仙砾剑。
闾弦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不过师弟不用懊悔,今日师兄就让你开开眼界,尝试一下欲飘欲仙的感觉。”他转过头对楮萧说道:“楮师弟若不介意,可一同体验体验。”
楮萧不便扫了主人家的兴,只得点点头,说道:“一切尽听闾师兄吩咐。”自从方才看到古琴之后,楮萧就已盼望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他缓缓从衣袖间取出玉扇,并不立即展开。
闾弦端坐在石凳上,两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口中念念有词道:“炎帝神农氏在上,昆仑山弟子拜过。”闾弦念完这句话,两手迅速从琴弦上划过,一阵悦耳的琴声响彻天地。假山之间,岩石骤然轰隆作响。
侓翕顿觉头脑发晕,胸口作闷,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腹部涌上口中。他紧闭眉头,暗运真气,仍然感到力不从心,想道:“这是什么欲飘欲仙的感觉,简直难受得要命。”
楮萧功力本来较为深厚,这时抵御古琴的法力却有些捉襟见肘。他慌忙展开玉扇,在自己身前轻挥两转,琴声的威力顷刻间消失八九成。
闾弦抬头望了两人一眼,但见楮萧仍然相安无事,侓翕倒有些吃不消了。他渐渐有些畅快起来,双手继续在琴盘上舞动不止。
侓翕感到头脑快要裂开,猛地拔出仙砾剑护在身前。
闾弦眼前闪过一阵亮光,心中正纳闷,突然察觉从仙砾剑反弹回的琴声。那些琴声来势汹汹,似有排山倒海之势。闾弦停止弹奏,仓促之间使出右手,犀利的掌风对着侓翕胸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