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又如何察觉不到?
虽然它自信自己的速度,足够在一息之内取下魏宁的性命,可一旦那柄远胜离弦之箭的短剑朝自己射过来,即便那时候魏宁已经死去,短剑仍然不会停下,就必定也会使得自己再次负伤。如此权衡了一阵,朱雀才不得不绕飞到高空去——魏宁已经身负重伤,即便没有它及时的火上加油,只要这么拖着、使魏宁一直都不得调息,势必坚持不了多久。
魏宁这个当事人,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此前被朱雀踩压的慌乱之间,或许是受到了南明离火的刺激,那几乎将丹田撑爆的真气使得他自发迈出一步,从窥间境积累到的巅峰,意外抵达了觉醒境。又加之那柄短剑与他一路相随,从不离身,双方早已培养出了不俗的“默契”,魏宁才得以在那关键时刻觉察到短剑的存在,并下意识地真气御剑、控御着它刺了过来。
“或许只是因为境界较低,跨越起来才没有多大的难度,就像之前的琢磨窥间一样。”没敢主动突破的魏宁猜想道:“但越往后走,路就只会越难。听说前任飞龙阁阁主飞升的时候,还遭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天劫’……”
阴差阳错抵达的觉醒境,似乎还给魏宁带来了些微的好处,使得他的身躯得到真气的自发滋养,稍稍有些恢复。
所以眼下的魏宁虽然负伤不轻,到底还没衰败到弱不禁风的程度。眼见朱雀停在半空中直盯着自己,却连一点要放松,或是进攻的打算都没有,魏宁立马就清楚了它的如意算盘。
“修为高深的妖物,既然能幻化人形,必定也会口吐人言。可是这家伙看上去恐怖无边、气势凌人,却始终没有展露出多高深的修为,也没有任何修为高深的表现,是它根本就不屑这些‘小把戏’,还是它仅仅虚有其表呢?”
心里这么猜测着,魏宁已经控御着短剑从岩石里飞出来,却没有落回自己手上:“既然能御器了,又何必还要近身搏斗、给自己平添风险?”
尤其在是自身已经背负了这么多创伤的情况下。
一屁股坐回地上,魏宁将自己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直接捏紧剑诀,口里道了一声“去!”,那柄短剑立刻化成一道银光,奔着朱雀疾刺。不同于方才在朱雀压迫下仓促使出来的一剑,眼下的魏宁完全可以稍稍更改短剑飞刺的方向,虽然还因为他技艺生疏而使控御短剑显得无比笨拙。
想把魏宁拖垮的朱雀,不禁对魏宁展露出来的狡黠表现得异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它振翅高飞,在速度上倒是毫不逊色于魏宁控御的短剑。
再加上,魏宁到底是才刚突破到觉醒境,对于真气出体,乃至对短剑的操控,都有些笨拙,无疑比不过来去自如的朱雀。正是借助这一点优势,没有与飞剑战斗过的朱雀,与魏宁操控的短剑在空中纠缠了一阵,仍旧没有再硬碰硬地接触。
魏宁如此控御短剑,自然也会大有消耗,不能长时间坚持。但朱雀似乎也在害怕自己在将对方拖垮之前被短剑刺中。于是它一个绕飞,将紧随其后的短剑带偏之后,再一次奔魏宁飞来。
一道烧得魏宁有些后怕了的南明离火,立刻窜向魏宁。
偏偏贪图舒适的魏宁摆好了舒适的姿态,已然来不及起身了,只能在仓促间滚向一旁,险险避开。饶是如此,这一道南明离火加剧魏宁周边的高温,使得他被烧伤的皮肤上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呲牙咧嘴。
对控御短剑,又不免松弛。
朱雀眨眼即到,锋利的爪子在魏宁的脑袋与胸腔间徘徊不定。
无论被抓到哪里,魏宁都会是死路一条。急中生智的他,再一次抱起了身边的一块石头,当作护盾一样,眼睛则瞧准朱雀想要攻击的方位,以为防备。
这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石头多。
朱雀见是如此,在踌躇过后,随着距离的拉近,不得不做出选择,终归还是抓向魏宁的脑袋。
魏宁趁机低头,同时举起了石块。
“轰”的一声,那石块瞬间撕裂开来,连同魏宁也一并打了个滚。
一击不中的朱雀生怕短剑追来,没敢回头,趁机往高空飞去。却不知道捉襟见肘的魏宁借用那块石头挡住它的一爪时,已然放弃了对短剑的控御,那柄让它感到恐惧的短剑早已坠落在地。
等它飞上高空,空闲下来的魏宁再一次控御短剑,便没有给它留下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既然如此,不如调转回头。
此前大动干戈的朱雀,忽然反常地打道回府,甚至都没有对底下的魏宁投去一眼。这让魏宁相信朱雀确实是没有同飞剑战斗的经验,惊恐之下,落荒而逃。他不由得信心大增,自然控御着短剑前去刺杀朱雀:
一来,此刻朱雀气势衰颓,又身负一定程度的创伤,是一举刺杀的大好机会。即便不能刺杀成功,也必定能加剧它的伤势,为自己下一次对付它,做一个良好的铺垫。
其次,哪怕自身重伤,到底不用近身相搏,风险相对较低。
忘乎所以的魏宁,这才控剑追击。
只不过,自身的行动能力跟不上短剑与朱雀的速度,那柄短剑很快就化成一点银光、消失在魏宁视野里了。虽然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终归还是没有当面控御好使,这便使得魏宁心里闪过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那有什么关系呢?”魏宁自我宽慰:“它总不可能把剑给吃了吧?”
就在他试着说服自己,要一鼓作气追击“穷寇”的时候,视野里的朱雀似乎放缓了速度,隐隐约约有一道火光朝着上下四方闪耀;随后,它的身子就出现了一下几乎被魏宁忽略的抖动。
莫名其妙直到那一刻,魏宁突然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短剑的控御。
这让魏宁想猛地起一种可能:“御器总归是有一定距离的,是不是因为自己现在受了不轻的伤、状态极差,加之初抵觉醒境,还没有能力来进行远距离的控御短剑呢?”
这么猜测着,视野里的朱雀竟然去而复返,杀了一个回马枪。感应不到短剑了的魏宁顿时就慌了神:这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