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这列由L市开来的列车准时停靠在了S市火车站站台。虽然这不是秋第一次出远门,但母亲不放心她,坚持要送她过来,秋百般推说然而却没有什么用处,只是空废口舌罢了。
“想不到这里这么暖和。“母亲感叹。“看来给你带这么多冬衣真是不合时宜啊!“
秋敷衍的笑了笑,便领着母亲在火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一家苍蝇馆子点了两个炒菜,一是为了充饥,二是为了等待昨日在班级群里约好一起报道的新同学杨,杨从F市来,距离火车靠站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从他朋友圈看来,他应该是一个阳光的男孩子,朋友圈里贴满了旅行和女友。
“唉,这个馆子怎么苍蝇那么多。“母亲看着桌上方旋绕的苍蝇,不满的说道。
“不然怎么叫‘苍蝇馆’呢?“秋不住的暗笑,同时从包里取出纸巾擦拭着满是油污的桌子。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两杯茶水,秋瞥了一眼,便看见浮在褐色茶水上的油。顺手将装满茶水的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路过的服务员不满的看了一眼秋,秋倒也不在意,只是让服务员拿来两瓶可乐。
“少喝点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我听说这东西喝多了会腐坏牙齿…“母亲依旧的喋喋不休
“嗯,“秋含糊的回答着母亲,一边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借着烟雾,秋环视着周围来往神色各异的人群,或是喜悦,或是悲哀,或是忙碌,或是悠闲……这些人有着各自不同的职业性格,有着不同的追求和目标,但都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苍蝇馆子里,一边享受着廉价的服务,一边用这些看上去令人毫无食欲的的食物充实着自己已经空空荡荡的肠胃。
“少抽点“耳边又传来母亲的絮叨。秋这才缓过神来,菜已经上齐了,不多不少两菜一汤,一道青椒肥肠,一道水煮鱼片,一碗蛤蜊汤。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乳白色的肥肠放进嘴里,不到一秒的时间却又将口中的肥肠吐进了垃圾桶里。
“这都是什么垃圾!”秋不满的念叨,“这么腥气。”
母亲倒是满脸不在乎,“许是这边做法吧。”说罢又夹了一块“你还要在这边待上一年,吃不惯也要学会忍受知道吗?”
秋点点头,拿起汤勺打了一碗蛤蜊汤,刚喝一口,却又将汤吐了出来。“你吃吧,我不饿了。”秋气呼呼的放下碗筷,继续观察起附近的人群。母亲看着她,笑了笑。
一个半小时后,她们在车站前和杨碰上了头。杨比秋想象中的要高也要壮些,约莫一米八五左右,留着整齐的短发,长满青春痘的小麦色皮肤,不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稚气和玩世不恭,脖子上挂着衣服项圈耳机,上身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阿迪达斯短裤,脚上踏着一双匡威的板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且阳光。
“等了很久了吧?师兄”杨满脸笑意的问道
“不久不久,”秋有些慌张,“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母亲,她送我过来。”
“哇,羡慕。”杨露出羡慕的神情,“其实我也想有人送我,可是家人们做生意都太忙了。”
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我们怎么过去呢现在?”
“哦,我刚才在手机上叫到车了,”杨低下头查看着手机软件,这时一辆白色的雪佛兰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抬头看了一眼车牌“就是这辆车。”
说罢三人便都上了车,杨坐在前排副驾驶,秋和母亲坐在后排。上车后杨开始自顾自的打起了电话,秋则侧头看着窗外风景,母亲拍了拍秋的肩膀,适宜秋附耳过来,神神秘秘的用家乡方言说道:“他貌似在和一个女人打电话。”
秋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也许在和家人打电话也不一定呢?”母亲不满的嗔怪了两句便不再说话。杨这时也打完了电话,车厢里只剩下车载电台播放的音乐声。这时杨突然问道
“师兄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你呢?”
“那咱俩差不多我二十了。没想到你还比我年纪要大啊!”
“哈哈是吗?”
就这样有一言无一语的聊着聊着,不久便到了灵峰山下。画院建在灵峰山山半腰上,但出租车只能到山脚,他们换乘画院专用车辆上了山。中途又见到了其他十来位同学,但基本都是四十多岁的青年人了,这其中还遇到了秋的同乡乡万。
万看起来有一米七五左右,蓄着到长发用一根皮筋整齐的扎在脑后,面容消瘦,一双大眼睛仿佛能说话,身穿一件淡蓝polo衫,运动短裤运动鞋,乍一看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光景细说攀谈之后才得知万今年已四十一岁了。秋十分惊奇,更令他惊奇的是万所居住的地方离自己家仅一街之隔,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啊。
转眼到了画院,这画院不如其他画院那样文艺,是一座破败的寺院改造而成,站在这座寺院门口就能看见灵峰山山脚的水库,左右两边分别建起两栋现代式楼房,一栋教学,另一栋住宿,看起来不伦不类。沿途山路崎岖蜿蜒,秋本身身子骨较弱,照例晕车了,再S市湿热的亚热带季风气侯,另秋着实不舒服,但也无计可施,毕竟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在这学习一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匆匆办完手续已经傍晚,母亲帮她收拾好宿舍后交代了几句就下山了。室友都还没有到,秋略显孤单,站在窗边看着夕阳慢慢沉入远山,“也许明天开始一切都能好起来了吧”,秋这样想着,心里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