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真的能吃吗?”郑思言看着那红红绿绿的蘑菇,有点害怕。
“可以,爹都吃过了。”郑九觅一把抓了四五朵,放进篮子里,然后把篮子递给郑思言,说道:“把这里全摘了。”
郑琦听话地蹲下,一朵一朵挑着摘,郑思言提着篮子,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父亲的后脑勺,“爹爹的肠胃真的有问题,这样吃下去,早晚会得病的。”
“别咒你爹。”她爹听到了,回道。
“别乱说。”她哥同时说她。
郑思言知道规劝不了,也不做挣扎,打算回家之后她肯定不吃。
夕阳西下,黄昏恋家。
郑九觅提着两只山鸡,后面跟着两个小儿,一人提着个小篮子,温顺地跟在他后头走着。
林中恬静,郑思言晃荡着篮子轻哼歌声,回声空响,她往前走着,徒留一地的寂寥。
郑琦听着不着曲调的哼唱,嘴角一直含着笑,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多时已经看到山脚下的小木屋了,木屋前此时伫立着一位美丽的女子,蓄留一边的长辫因为她左右张望而轻晃。
忽然她踮起的脚跟落地,笑颜逐开。
“西儿!”郑九觅老远就瞄到他的妻子,说时便飞奔了起来。
“娘!”郑思言双手扬起欢呼,一手还挂着她的篮子,也不管篮子里的蘑菇掉了多少,她和郑九觅两人以相同的姿势和方向赛跑。郑九觅横举着两只鸡,鸡被他吓得翅膀乱扑,迎面看着他的罗西,感觉他长了两手的翅膀,快要飞了起来。
这仿佛阔别十年的相会,既感人又搞笑。
先抱上罗西的是她的女儿郑思言,郑九觅两手都抓着鸡,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自己,把拥抱让给了自己七岁的女儿,站在一旁憨笑。
郑思言把头埋进罗西的怀里不住地蹭来蹭去,闷声几句说着什么,罗西没听清。
“娘,爹又摘毒蘑菇了。”郑思言仰头告状,举出没剩几朵蘑菇的篮子作为证物给娘观看。
郑九觅一听,垂下两手的鸡,心虚地探头要看罗西的脸色。
“娘,别听思言瞎说,可以吃的,我看过了。”郑琦没像那对父女那样欢腾,徐徐走到母亲身边,也给看了蘑菇,替父亲说话。
罗西好笑地捧着思言的脸说道:“待会娘挑一些能吃的出来,绝不让思言吃到毒蘑菇。”
郑九觅有了两个帮手,顿时底气十足,“我就说能吃。”
没讨到好的郑思言,故作生气状,仰天嚎叫:“爹爹要被你们宠坏了,都不说说他。”
“你就是嫉妒。”郑九觅觉得这女儿不贴心。
郑思言闻言更觉得她这老父亲需要一点敲打,上前就要一顿拳,郑九觅身手快,一边嬉闹闪躲一边往屋里跑。
这边罗西笑着拉上郑琦,也一起进了屋。
晚上,罗西和郑九觅一起做饭,两人端着一盘菜有点扭捏的样子。“思言会生气的,你别放了。”罗西一双小手没什么力气地阻止着。
“她挑食你不管啊,以后长不高的。”郑九觅一股作气直接把盘里的东西倒进锅里。
一回头冲着罗西傻笑道:“蟾蜍可好吃了。”
罗西看他笑得可爱,而且东西已然入锅无法拯救,便也不说什么,继续言笑晏晏地帮忙。
郑思言本想去厨房凑凑热闹,不曾想在门口处目睹了此景,看到母亲为了父亲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年幼的女儿,还笑得如此甜美,她不免觉得父亲真是个妖精。
“哥,你说爹是用什么迷魂术骗到娘的,长得普通,也没有高超的本领,更不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怎么娶到娘这么好看的女人的?”
郑思言失望地离开厨房,来到书房,对着亲哥吐槽亲爹。
郑琦在书房看母亲画的图像,看到妹妹一脸颓丧地走了进来,一开口便开始嫌弃自己的父亲。
“思言,你可是长得最像父亲的,这样说好吗?”郑琦一句就是一道劈。
“就是倒霉才长得像他。”郑思言嘟着嘴趴在书桌前,眼前是她哥绝美的正脸,她酸溜溜地说道:“哥你好运气,长得像母亲。”
郑琦伸手点了下妹妹的鼻头,轻声说道:“不许这样说父亲。”
郑思言眨巴着双眼,心里想,这母子俩没救了。
这时,被背后说闲话的人高喊了一声:“吃饭了。”郑思言和郑琦立马应声出屋。
夜色撩月,春风微徐,一家四口如往常一样在院中微酌赏月,郑琦一本正经地与父母围坐在石桌前,郑思言席地而坐,拿着一根树枝画画,她先画了一个三角形,往形里画圆,横竖几笔作成,十分熟练。
一切安静祥和,萤火虫飘荡的萤光也十分缓慢,一切事物流转的速度慢得让人清晰可见,郑思言忽然觉得心沉得厉害,出声喊道:“娘....”
呼声而出的音量很小,但她明明用力出声了。
忽然,罗西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到地上碎开,她紧张地看向栅栏外林中的黑暗处。
郑九觅见罗西脸色铁青,一下子警惕,拔剑挡在三人面前,罗西瞬间将两个孩子紧护身后。
夫妇二人严阵以待地对着空无一物的那处黑暗。
郑思言方才诡异的感觉已经消失,她没心思深究,探头望去,疑惑道:“娘,怎么..”
唔!
未等她说完,罗西一手便捂住了郑思言的嘴,她一惊,抬头去看母亲,母亲眼神凄切,脸面轻颤,一脸惊恐。
母亲的手在发抖,郑思言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压抑的气流,肌肤刺痛,呼吸越来越困难。
四人盯着同一个方向,那黑暗中一直没有任何身影和声响,就在以为可能是幻觉,想要安心的时候,突然从黑暗中滑出一个矮小的身影直接立在栅栏门外。
那场面十分惊悚,四人心脏漏跳了一拍。
是个小孩,大概十一二岁的左右,面上僵硬,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们,身上毫无活鲜之气,像个僵尸。
郑九觅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再一回转,那小孩已来到他眼皮底下,他惊骇都来不及就被一掌拍飞了出去。
“九哥!!”罗西紧抓着两个孩子,惊叫。
郑九觅被砸出栅栏外,五脏六腑俱损,一口血喷出。他顾不得许多,翻身站起正看到那小孩缓缓逼近罗西,他立即飞身一剑刺去,那小孩眼盯罗西,无视向他而来的郑九觅,淡然伸出左手相对。
罗西见状,手上微转,刚要有所动作,那小孩一个瞬息上前掐住她的喉咙,以一手之力将她举起移到郑九觅持剑而来的方向,郑九觅大惊,姿势已来不及更换,只能连忙先松开手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