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陌,去街上买盒胭脂吧。”母亲细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抬起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娘,为何要买胭脂?何况,这些钱太多了。”莳芊陌穿着青色的衣裳,不解的接过整整一荷包的钱币。“买给你用,此外,想买什么就买吧,别乱花。”母亲幽幽的望她。父亲坐在角落里沉默着。“好的,谢谢娘亲!”五岁的莳芊陌歪着头兴奋的跳出去了,母亲叫住她:“芊陌!”“嗯?”“没事,去吧。”母亲手上的银戒亮闪闪的,刻着两个字:大唐。
集市上热闹非凡,一间间商铺开的兴旺,胭脂铺靠着边,莳芊陌挑了一盒好看的,闻起来香香的。“别买这个,不好使。”黑衣少年靠着门框,棕色的木门与他很相称。“拿这个。”少年递给她一盒印着桃花的。莳芊陌愣了愣,少年眼里充满了忧郁。终究还是接过,买下来了。“娘亲,爹爹,我买回来啦,你们看这……”莳芊陌蹦蹦跳跳的,庭院里一片寂静。“爹爹?娘亲?”依是死寂。她慢慢的走进院子中央,刻着桃花的木门里垂下一只皙白的手,手指细长,暗红色的液体从指尖留下,手上的银戒亮闪闪的,刻着两个字:大唐。
莳芊陌几乎哭出声来,东倒西歪的家具,父亲的椅子被打破,他闭着眼睛,摸起来没有往常的温度。“啪嗒!”胭脂盒在地上摔碎开了,被泪水融化成了血,深红色的血。“娘亲!爹爹!”莳芊陌哭成了泪人:“你们醒醒啊!醒醒啊!”银戒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莳芊陌趴在冰冷的地上,一步一步的够到它,戴在自己的手上,闻起来香香的,是母亲的味道。她明白这里不能久待,踉踉跄跄的出了门,呜咽着往集市走去。黑衣少年倚在树上,幽幽的看着。“楚泽昀,走了,看什么看。”紫衣少女不耐烦的一挥袖子,大踏步地往前走去。那一天,夕阳格外的红。女孩踉踉跄跄的跌在路上,一只温暖的手拉住她:“你没事吧?”同龄的白衣少年问她。那一年,他们都只有五岁。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未因此停留,人群的中央,少年慌忙抱住昏倒的她:“喂!你怎么了?”
清明节啊,莳芊陌后来想,有首诗说的真好: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柳叶常青的日子,为何会如此哀伤?
“让一让!都让开!”少年奋力撞开人群:“师父!有伤员!”陆鼎抬起头来,吃惊的看见青衣少女奄奄一息。“快!拿药丸来!”人群里骚动一片:“怎么了怎么了?”“没看见啊?师弟抱了个女孩回来。”“哟,什么来头啊?”“不晓得呢。”
约莫几个时辰后,莳芊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陌生的房屋,一屋子的陌生人。“醒啦?”“这是哪?!我要去找我爹爹娘娘!”陆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是陆府,你别着急啊,我待会儿带你去,那个,我叫陆离殇,你呢?”“莳芊陌。”她喃喃的念着。“对哦,爹爹娘娘……不在了……”然后就哭了起来。“诶诶你,你别哭啊……”陆离殇手忙脚乱,众人又嘈杂起来。
“快点,去练剑。”陆离殇面无表情地丢下这一句。莳芊陌的回忆到此结束。“什么嘛,还是你小时候可爱……”她嘟囔着。“你说什么?”“没,没啥。”桃红色的衣裳,提着一柄桃花剑,她是整个门派中唯一的女子,满屋子清一色的蓝色衣裳:“陆师兄好!师姐好!”“别瞎说!”陆离殇嚷嚷。“哟,陆师兄,师姐可是你捡回来的啊!”“就是啊,还有……”“都闭嘴!”陆离殇吼:“好好练!”什么啊,分明耳根子都红了。莳芊陌暗自笑道。“陆鼎先生有事传讯!请陆少爷,莳小姐进屋!”黑衣的管家喝道。莳芊陌习惯性的转动手上的银戒,她知道,老爷子一直不太看好自己。跨进门槛,陆离殇的白袖拂到了自己,陆鼎沏了一碗茶慢悠悠地品着,满屋子古木芳香。“可知老身叫你们来是何意?”“不知,请师父明示。”两人异口同声。“百花再现于世,大唐将永无安宁之日。你们的任务是,拿到它。”“小女子斗胆问一句,不知那百花为何物?”莳芊陌问道。陆鼎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百花乃百花之剑,得者即可号令天下自然之力,大唐修仙门派众多,想凭它登上顶尖门派的人自然数不胜数,这次派你们的目的是去白灵山,山上自有其物。切记的是,路上危险重重,务必小心。”“既然如此,让我去吧。”陆离殇忽然开口,白衣飘飘,太阳照在他身上有些灿烂。还真是跟那天一样,那年清明……“哦?”陆鼎挑起了眉。“我是说,这家伙拖我后腿。”“你再说一遍?”莳芊陌拳头捏的嘎吱响。“行了,你们都去吧,可以出发了,收拾收拾行装,老身乏了,下去吧。”你们务必要平安回来啊。陆鼎深深的看了一眼莳芊陌,尤其是你,这丫头多灾多难,愿上天保佑她平安无事。
“听说了吗?他们要下山了。”紫衣少女咧开嘴笑了。“别废话,唐初墨,我知道。”楚泽昀懒洋洋的眯上眼。“你果然还是惦记着那个女孩吗?”唐初墨露出尖尖的虎牙问。“怎么说?”“不妨我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如何?”“行啊。”嘻,莳芊陌,你还真是大难不死啊,不过有没有后福可不一定了哦。唐初墨满足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因为这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