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三百五十八年冬,栗子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了。
何无忧今年已经六岁了,但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依然仿佛昨日发生的似的。
那个大老远从庆都赶来的老太监宣读了皇帝对自己的封赏,一万两银子,这一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何无忧用这一万两银子为自己招募了一百名贴身护卫,其中光是入了阶的武者便有十几个。
不过后来,无忧发现,这些贴身护卫其实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自从那道圣旨过后,无论是二长老,还是三长老,见到自己都颇为尊敬,虽然两人平时私底下斗争不断,却再也没有将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无忧每次出门,都会引起整个栗子城的轰动,这其中除了那浩浩荡荡一百名贴身护卫随行外,更多的原因还是无忧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在这个栗子城中几乎成了最至高无上的人,便是县令的轿子大老远看到何无忧,也得停在一旁,默默等待何无忧的队伍走过。
四大家族,在萧家与陆家两败俱伤后,何家隐隐有了栗子城第一大家族的趋势。
何无忧在院子里无聊的堆着雪人,何也与刘洁、刘洁洁两姐妹在一旁帮忙,两姐妹自从进入何家以后,日子过的还算舒坦,何无忧也从没将两人当做仆从看待。
何也一边将雪堆在无忧身旁,一边跟无忧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如今的何也早已不再将何无忧当作一个小孩看待了,在他的心中,能送出《理发店的小故事》这样的神作,何无忧在他的心中已经比九阶高手还要厉害了。
何也一边铲着雪,一边将两姐妹扔在自己身上的雪球打开,语气沉重的说道:“最近汉城那边闹了天灾,很多老百姓都逃往咱们这个方向,可惜了,汉城那可是比咱们栗子城还要繁荣的县城呀。”
“哦?”何无忧停下正在堆着的雪人,看向何也,问道:“咱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何也略微一想,答道:“抛开招募护卫的费用以及平时所耗,还有大概六千多两银子。”
“那就拿出四千两,派人从城里收些物资,送过去,晚些时候你再去找找大长老,让家族再出六千两,凑个一万两银子。”何无忧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站起身。
“好的。”何也点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
目送何也离开,何无忧带着两姐妹走向了练武场,何家子弟们见家主到来,纷纷问好,无忧一路走到人群中央,接过妹妹刘洁洁手中的皮球,扔在地上,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我何家子弟,今日,本家主给大家带来个好东西。”
无忧用脚踢了踢皮球,指着皮球说道:“这玩意本家主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足球,顾名思义,就是用脚踢的球,大家分为两队,哪队将足球踢到练武场对面的沙坑里,哪队便算赢,本家主给获胜的队伍奖励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对于世家子弟来说不算多,但那也是看怎么获得这一百两银子的,若只是按时领着月钱,一般的何家子弟得攒上一年才能凑够一百两银子,如今听闻只要将这足球踢到对方的沙坑便可获得,这跟天上掉馅饼简直没有两样呀!
在场的何家子弟们齐齐欢呼,很快便分成了八支球队,然后抽签选择上场顺序,开始了这场何无忧预谋已久的足球比赛。
没错,这场足球比赛,何无忧其实从三年前便开始谋划了,只不过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有所耽误,如今自己刚刚捐出去四千两银子,得想办法捞点钱才行,所以这足球比赛的谋划便又提上了日程。
在刘洁刘洁洁姐妹俩的帮助下,这足球做的虽然粗糙,但也算有模有样。
庆国有史以来第一场足球比赛就这样草草开始了,上场的两个队伍,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踢着球,但随着场上摩擦越来越大,这足球比赛便逐渐变了味道,先是二长老派系的甲队明明将球踢进了沙坑,但三长老派系的乙队就是死不承认。
这下可好,双方球员便开始问候对方祖宗,但大家都是何家子弟,怎么骂都绕不开是同一祖宗这个事实,所以便动起了手。
只见守门的甲队守门员,拿起足球后死死抱着足球,然后一路冲向乙队的沙坑,乙队一看,好家伙,你个守门员不守门,拿起球就冲过来了,当我们家守门员是用脚接球的吗?
乙队守门员也不含糊,嘶吼一声,便直直撞了过去,一个左勾拳打到甲队守门员脸上,顺手接过足球便拼命向着甲队沙坑跑去,甲队球员哪里肯放过,也不知谁随手拿着一枚银针,对着对方便是狠狠一针扎下。
这一针下去,乙队守门员当场口吐白沫,晕厥在当场,乙队见没了守门员,急忙回转支援,所有人都聚在球门前,拦住了冲锋的对手。
双方狠狠撞在一起,你一脚撩阴腿,我一脚金刚腿,球在哪不知道,反正把对方腿踢断,这比赛就算是赢了。
无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这与自己先前所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不应该大家都很喜欢踢,然后逐渐推广,自己再用前世的数学知识开个赌盘,狠狠的赚上一笔吗?
这样踢,这哪是足球比赛呀,这是武林大会啊!
在无忧的极力制止下,双方才算勉强克制住将对方一刀捅死的杀意,但此时已是晚了,双方球员已经没几个能站着的了,大多数都受了伤,在地上痛苦的喊叫着。
无忧没有办法,只好完完整整说了一遍足球比赛规则,众人听得头晕目眩,似懂非懂,好不容易等到无忧解释完,众人一哄而散,继续排好阵型,开始了第二场比赛。
值得欣慰的是,这第二场比赛总算有点真正足球比赛的味道了,只见一名四阶武者实力的甲队球员,只是被乙队一阶武者实力的球员,轻轻一碰,竟然倒飞十余丈,一口血喷在地上,痛苦的嘶喊起来。
无忧作为裁判,很想说兄弟就是一个点球而已,你这样倒飞十余丈,又是猛吐数口鲜血,实在太过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妹妹刘洁洁萌萌的问向无忧,“无忧哥哥,他们为什么都用脚踢人呀,是不是他们都知道打人不对?”
无忧刚刚喝进去的茶水一口喷出,差点呛死。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球赛,众人逐渐找到了踢足球的有趣之处,也开始自发的维护起比赛纪律,这才让无忧的发财梦逐渐有了转机。
冬天的练武场,本该是稍显冷清的,但随着足球比赛的开始,越来越多的何家子弟围观在一旁,尤其是当二长老的孙子何无愁,三长老的孙子何无伤到来后,整个赛场气氛达到了顶点。
何无愁带球冲锋,在一众队员的舍命保护下,一路畅通无阻,转眼间便跑到了身为守门员的何无伤面前,何无伤看到球来了,连忙抱住足球,没让足球被何无愁踢进沙坑。
何无愁看着倒在地上死死抱住足球的何无伤,心中大喜,二话不说,大喊一句我怎么看不见了,便是一脚狠狠的朝着何无伤脸上踢去,何无伤见状,哪肯束手待毙,顺手将足球顶在身前,准确挡住了何无愁全力一脚。
砰,球爆了······
······
何无忧回到家主院中,看着手中被踢得稀巴烂的足球,看着夜色已深的夜空,发出了绝望的怒喊。
“我草你姥姥,我要暴富,我要暴富!”
怒吼完的无忧无精打采的坐在白天堆的雪人旁,静静的看着夜空。
有时候无忧在想,这个世界有内力,有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甚至传说中还有凌空飞渡的绝世高手,如此超越科学的世界,这天上的星星,还是自己前世所知的星球吗?
何无忧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旁,有一个全身湿透了的清秀女子,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良久,无忧觉得有些冷了,走进了屋内。
全身湿透了的清秀女子,一边伸手想要擦拭自己脸上的水渍,一边又撅起可爱的小嘴有些恼怒怎么擦都擦不完的水渍,
她盯着无忧走进的屋子很久,像是想要将眼前的一幕永远刻画在她的脑海中一般。
就这样,这个女子,一看便是整整一晚。
公鸡开始打鸣,打更的官差打着哈欠,最后报了声时,也回屋睡觉了。
地平线上一丝阳光悄然露出,给大地带来了黑暗中的第一丝光明。
女子最后深深看了眼屋子,转过身,甜甜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无忧,我终于找到你了······以后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