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时抬头望去,就见许愿一身珠光站在二楼阳台上,美得就像仙女一样。
其实,许愿只是想要出来透透气,眼看梦想就要成真,她的内心止不住地激动和紧张。但是,她刚走上阳台就看到乐少拉着一个红群女子朝这边走来,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唐晴吗?她居然追到了这里?她还不甘心吗?
许愿的脑子一下子乱了,她几乎不能自已地就要脱口而出:“唐晴,你要干什么?”
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制止了她。他们在说什么?我该怎么做?走下去,优雅地打招呼?还是,当作没看到,转身离开?许愿一时找不到答案,她感到无助,但最让她觉得委屈的是此时此刻她竟然连转身的力量都没有,她像被风干了一样,就那么僵硬地抓着栏杆,身体动弹不得,直到化妆师呼唤她。
“许小姐,许小姐。许小姐!”化妆师突然加大了音量,才把许愿的魂给叫了回来。
看到许愿那跼蹙不安的样子,唐晴止不住在心底发笑,但她却故意冲乐少使了个眼色:“你的未婚妻今天真美!赶紧到她身边去吧。如果问起,也帮我解释一下哦!”
这句话唐晴说得很是随意,连表情都有些戏虐的味道,却恰到好处地再次刺中乐少敏感的神经。他看着唐晴,停顿了片刻,这短短的几秒钟,他感觉自己从唐晴的眼神中看到了蔑视和嘲讽,这让他简直不能忍受。
“怎么了?赶紧去啊,以后在工作上我还得承蒙许小姐关照呢,可不想她误会!”唐晴再次催促道。
就见乐少盯着她的眼神骤然一变,然后一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拖起来就走。看到眼前这一幕,许愿那冰封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解冻了,她想也没想转身就往楼下冲。
乐少拖着唐晴径直来到大厅。此时,肖戈正奉乐老夫人之命叮嘱司仪注意事项,韦碧芯笑容满面地和苏荣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去接许愿,来宾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乐长恩和李明胜的身影闪现其中,大厅里的气氛一团祥和。
乐少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拉着唐晴穿过人群,直接来到大厅正中的花台前。唐晴在这个时刻努力挣脱了他的手,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独自上台走到了话筒前。
“各位来宾,”乐少的突然发声让大厅里立刻沉静了下来,大家以为仪式就要开始了,便赶紧聚拢过来。
乐少继续道:“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但同时我也很抱歉,因为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事。”
话刚出口,他就在台前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许愿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她冲他不住地摇头,颤抖的嘴唇努力想要张开却不受控制,她那因跑步而通红的脸颊瞬间就变得惨白,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自己,求他不要说出让她无法成受的话语。
乐少承认,在那一刻他是有了一丝丝的动摇,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但是当他把目光落在唐晴身上,那明明在乎却显露出一丝轻蔑的眼神让他无法冷静。
于是,他定了定神,用坚定的口吻说道:“非常抱歉,今天的订婚仪式……”就在“取消了”三个字送到唇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听台下一声惊呼。
“乐老夫人!你怎么了?”
就见乐老夫人被人扶住,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随即,人群便骚动起来。乐长恩第一时间冲上前接过母亲,苏荣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乐少来不及多想,他扔掉话筒跳下台去,和父亲一起将奶奶送进医院。见此情景,许愿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裙摆就追了出去。
医生走出抢救室,先是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急性脑梗,还好送医及时,进行了静脉溶栓,现在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脑梗?”苏荣诧异道,“杨主任,妈前不久才做的体检,您不是说她身体一切正常吗?”
杨主任立刻答道:“心脑血管类疾病本来就常有突发状况,尤其对上了岁数的人,天气啊、心情啊等多种因素都可能导致突然发病,这个大意不得。我建议,还是留院多观察几天,顺便做些更全面、详细的检查。”
说着他看了乐少一眼,加重语气道:“老人家的血管不比年轻人,已经失去弹性,非常脆,最怕的就是受刺激。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更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再着急、上火。如果再有下一次,即使抢救及时,也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
唐晴站在走廊一端,从众人的表情可以推断出乐老夫人已无大碍。她正要转身离开,肩膀却被人扶住。是唐卫,他为她轻轻披上一件开衫。
“别在意,这和你无关。”唐卫低声说道。
“是吗?”唐晴的眼神飞快扫过唐卫,然后快步离去。她不想多解释,这个时候唐卫理应懂她。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向神默契的二人在牵扯到乐少的事情上就会脱拍,他总会用那种看待普通女生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对乐少的感情,这让唐晴不想再跟他多言语。
乐家人相继走进病房。许诺望向走廊的另一端,那抹红色的裙摆就那样一晃消失不见。想到刚才乐少看到她时那不自然的表情和后来发生的一切,由不得他不去想她难道就是那个介入许愿和乐少感情的女人?
可是,几乎同时,那个绿荫下轻甩头发的女孩儿身影便又闯进他的脑海,如果说他在那个午后见到的是一朵清新的栀子花,那么今天他遇到的就是一朵正欲怒放的红玫瑰。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呢?许诺心底从未像今天这样升起如此浓烈的好奇。
病房里,乐老夫人睁开眼睛从一众面孔中锁定许愿,朝她伸出手去,虚弱地说道:“愿愿啊,都是奶奶不好,害你的订婚礼没办法举行。”
许愿赶忙上前抓住乐老夫人的手,恳切道:“奶奶,快别这么说。您一定要快些好起来,这才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
乐老夫人挤出一个笑容,“还是你最懂事。”
说着她转向乐少,“小溪啊,你就别呆在这里了。现在记者肯定都堵在医院门口呢。你赶紧去处理,免得他们瞎写。你和愿愿一起去,就跟他们说,订婚礼没办成不要紧,下次邀请他们参加结婚典礼。”
“奶奶,”乐少刚一开口就迟疑了,同时,他看到父亲正递过一个眼神,于是立刻打住,转而说道:
“好的奶奶,我这就去,您多保重。”说罢和许愿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在与乐少独处的尴尬时刻,妈妈的电话救了许愿。挂断电话,她冲乐少说道:“我妈说酒店那边已经没问题了,她现在赶回公司,听说那边也聚集了不少记者,把李叔叔的车给围了。”
“这些记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乐少胡乱应付道。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一楼大厅。果然,医院门外早已聚了不少记者,如果不是保安拦着怕是早就冲进来了。
乐少想也没想快步走出门去,冲着聚拢过来的记者说道:“我奶奶已无大碍,目前需要静养。大家也辛苦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立刻有记者提问:“请问您和许愿小姐还会补办订婚典礼吗?几时补办?”
乐少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目前一切以我奶奶的身体为重。至于订婚典礼一事,很抱歉今天让大家白跑一趟,待到合适的时间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说罢转身就走,再不理会身后任何一句追问。
许愿赶忙跟上,她一边快步跟着乐少的节奏,一边仰头看着她。如果说目光能变成利剑,那么就在此时她已经杀了乐少千百遍了。看来你是铁了心,连奶奶的叮咛都可以不顾。交代?你想的交代到底是怎样?
乐少和许愿出门以后,乐老夫人便冲乐长恩说道:“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