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杭苇和柳依依走到义庄门口,就分开了,因为张玖的住处还没安排妥当,所以刘杭苇只好在书堂将就一晚。
至于柳依依翻出来的盒子,她也没仔细解释,刘杭苇也就只知道这玩意儿好像会唱歌。
说起来,狖族还会不少黑科技。
他们能把人声刻录在灵匣之中,而且还能在地下挖出供几千人生活的城市,其掌握的土木和炼金技术,当真是了不起。
梁坪与之相比,也就烧窑和纺织手艺出色些,至于铸造金属工具,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话说自己想要造个石磨,人手方面还有张玖,那相关的工具可该怎么办呢?
好在前几天用蟾蜍换了三十斤生铁,找个手熟的铁匠,兴许能支撑到石磨完工。
刘杭苇一边盘算着,一边走进了书堂。
他揭开狻猊香炉的盖子,点上了焚香,就把那只会唱歌的盒子给摆在几案了上。
这只盒子外观黝黑,像是经过了无数人的把玩,以至于它八个边角都磨损的很严重,要不是上面的道法纹路尚且依稀可见,刘杭苇还以为这玩意儿就是个普通的胭脂粉盒。
既然其上有纹路,那么肯定就要消耗魂力。
刘杭苇将其翻了过来,果然看见底部有个凹槽,里面正镶嵌着一小枚平相级别的灵石,看这扑烁的样子,估计维持不了多少时间。
一时兴起,刘杭苇就激活了八角音盒。
只见其纹路闪烁,从中心缓缓点亮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而缠绵悱恻的歌声也随之响起:
【问莲生、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双花并蒂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
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
夕阳无语,算是汉家烟中。
灵渠湘江上,竟是断肠处……】
刘杭苇一听,猛然想起首次在空明世界中,那些被秦军黑甲射杀,而取其膏油的鲛人。
她们不是栖息在楚越之地么?
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跟随汉之班超都护到了这异界?
刘杭苇大惊。
他连忙查看八角音盒上的小鲛人,只见她身姿曼妙、体态婀娜,穿着一件蜀绣镶边的襦裙,其俏生生的模样,简直与汉家少女别无二致。
不过她目光呆滞,身影稀薄,看样子被炼化已久,其灵魂快要支撑不住了。
难怪柳依依打扮成旱魃时,一定要让侍卫临死前看到自己模样,原来是她担心狖族炼化死人魂魄,然后通过其生前的记忆来追查凶手!
还有,那木钗恰好两股,其扎下去的伤口不就更像是旱魃吸食人血后,而留下的痕迹么?
看样子,这传说中的旱魃,铁定要背上袭击灰原矿洞的罪名了。
刘杭苇想到这里,恍然大悟之余,不禁有些佩服黄子辛的精明算计,说不定侍卫换防的时间表,就是他提供给柳依依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布吉塔下矿偷盗穿山麟的头甲。
此时。
小鲛人的歌声越来越小,而她的身形也淡得快要看不到了。
刘杭苇把底座的灵石伸手一摸,发现扑簌簌的往下掉渣,看样子这小鲛人注定要在灵石耗尽之后,而魂飞魄散了。
没办法,刘杭苇只能干看着小鲛人香消玉殒,因为他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灵石,而且就算是有,他也不会给一缕残魂浪费宝贵的修炼资源。
柳依依真狡诈!
她不忍心看见精灵飘散,倒让我心里添堵……
刘杭苇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有些惋惜地将八角音盒收了起来,而一抬头,却发现香炉上的狻猊变了姿势。
它从原先伸懒腰的模样,变成了蹲伏聆听状,似乎还若有所思。
刘杭苇一边默写细缯上的文字,一边心里忍不住笑道:你小子也要成精了嘛?
想当年观音菩萨讲经,其养于莲花的金鱼都顿悟成通天河里的灵感大王,去祸害取经的师徒四人,而如今我刘杭苇参悟长恨咒,也要渡化一只精灵么?
刘杭苇笑着拍了拍狻猊的脑袋,也对长恨咒的实力,更加深信不疑。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刘杭苇缓缓地吁一口气,静下心来,沉浸在长恨咒的无穷奥妙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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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城。
其实,灰原城以前还是座地面城市,从它名字之中的【塬】就能看出端倪,但经过两百多年的采矿挖掘,灰原城离地面最近的建筑都已经有九十几丈了。
而梁坪地方志,自然也就摈弃【塬】之高台的内涵,慢慢就改成今天的叫法——灰原城。
不过黄子辛今天来灰原城,不是为了回忆历史,而是专门与布吉塔交割任务。
此时。
黄子辛等在门口已有大半个时辰,他终于听到布吉塔软绵绵的吟呻一下,看样子他总算忙完了采集任务。
门开了,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个狖族妇女。
黄子辛见机站到路边,对其行了一礼,而那体态丰腴的妇女满脸春光,根本就没在意黄子辛,她捧着半壁瓶心满意足的就离开了。
“你要的东西……”
黄子辛刚迈迈进门,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气,但他似乎对这已是司空见惯了,便对躺在地上的布吉塔开门见山道:“我给你带来了。”
才被刮了腋来香的布吉塔,本来还有些疲惫。
但他一听穿山麟的头甲被黄子辛带来了,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抓着黄子辛猛摇:“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老匹夫,刚才被刮走的东西,莫不是你的脑浆子?
穿山麟头甲大如门板不说,就说其为偷盗而来的赃物,我怎么给你带到灰原城内?
黄子辛忍着怒气,然后不动声色地拨开布吉塔的手,继而顾左言他:“上次送给里尉大人的药剂,可还用得习惯?”
此时。
布吉塔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便急忙披上衣服,然后眉飞色舞道:“梁坪的药剂果然名不虚传,我自从用了它之后,那热汗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淌,轻而易举的就满足了刚才那名厨妇。”
原来,上次布吉塔向梁坪征收人皮图腾时,黄子辛用一瓶发汗的药剂的抵消了。
而布吉塔则用其激发腋下汗腺,让刚才的厨子,一下子就准备足了蘸烤肉的酱料,所以布吉塔才兴致勃勃的向黄子辛汇报,无非就是暗示梁坪再多送一些那种发汗的药剂。
黄子辛当然明白其中意味,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将布吉塔的注意力扯了回来:“头甲来之不易,我已经将其妥善保管……”
言即于此。
布吉塔就算再傻,也明白黄子辛在说什么了。
只见他从怀里摸了个牌子出来,不等黄子辛说完,就嬉皮笑脸道:“这是参加血月角斗的腰牌,就算是君子之交也该有回礼,这个是答谢发汗药,你可收好了。”
而黄子辛飒然一笑,收下腰牌之后,继续客套:“谢过布兄弟,头甲已然藏在沃杜尔武库内,你掀开草席就能看见。”
布吉塔听后微愣,随即与黄子辛握手言和,称兄道弟。
然而两人心中却相互大骂:
“伪君子!”
“老阴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