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更近了。
三丈之遥,转眼即倒。
刘杭苇看着那团空气飘了过来,心中愈发紧张,他害怕此人并非梁坪之人,然后自己又被发现的话,保不齐会被灭口。
然而刘杭苇下一幕,却又心安了。
因为他透过桥面缝隙,看见了一双翘头的绣边鞋,这正是柳依依的搭配。
果然没猜错,还真的是柳依依!
刘杭苇心中大喜,他早在前天矿洞排水时,就想到梁坪之内肯定还有其他底牌,这也是黄子辛接下穿山头甲差事的底气所在。
柳依依会隐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矿洞,而黄子辛还有个收纳物品的扳指,这样头甲也能顺利带出去。
但除此之外,刘杭苇还有一点没想明白——
柳依依怎么取下穿山麟的头甲?
刘杭苇思及于此,好奇心大炽,他连忙翻上吊桥,打算去追柳依依表明身份。
然而等他站定之后,举目望去,吊桥上空空如也,柳依依早就没了踪影,就仿佛刚才所见尽是幻觉。
刘杭苇懊恼地敲了敲头,暗骂一声,随即往灰原矿洞跑去。
穿山麟尸体周围有侍卫把守不说,更要命的是矿洞才排完水,随时可能坍方,那柳依依冒然前往,岂不是送死么!
刘杭苇心里着急,不由埋怨起黄子辛:
这种大事怎么不告诉众人,然后安排给义庄这些常下矿的人呢?
他非得神秘兮兮单独组建一个北草溪,将全部重任压在柳依依肩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此时。
风高月黑。
灰原矿洞外,伸手不见五指。
刘杭苇躲在黑影里,只听见有三三两两的护卫,围着篝火在闲谈,帐篷里则人声鼎沸,隐隐还有呕哑嘲哳的歌声,其明里暗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这下糟了,矿洞入口被这些杂碎守着,自己该怎么进去?
等了半天也不见柳依依的踪影,她莫不是已经到了矿洞里面了吧……
刘杭苇此时真恨自己没向黄子辛讨个外功招式,随便什么摘花飞叶暗器手段也行,那怕是丢石子呢,怎么也比这么干瞪眼强吧!
尽特么学心法了!
刘杭苇一边抱怨,一边往矿洞入口挪,他打算找机会溜进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光膀子的小喽啰钻出了帐篷,他提着裤子嘟嘟囔囔的,看样子是在找地方放水。
机会来了!
刘杭苇想着那天在响水滩对付木魅的手段,打算先打晕这倒霉蛋,然后换上他的衣服潜入矿洞。
然而,这家伙刚走到石墙前,还没等他掏出那寸活儿,就被角落里的黑影给吞噬了。
猝然之下,噗嗤入肉。
刘杭苇就听到一声刺破水囊的响声,紧接着便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气,看样子这倒霉蛋已然被杀。
不用想,这黑影肯定是柳依依!
刘杭苇正想着怎么联络她,而柳依依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然后大大方方钻进了帐篷。
此时只见帐篷里一黑,随即传来了几声怒呵,继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过了还没半盏茶的功夫,里面为之一静,又重新亮起灯光,歌声依旧。
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潜入?
刘杭苇此时有些错乱,因为他很难将那个整日做饭洗衣的柳依依,和眼前这个杀神联系起来,这还是同一个人嘛?
瞥了眼自己趴在地上的窝囊样,刘杭苇啐了一口唾沫,翻身爬起来就往帐篷里钻。
反握的木钗,带有血迹的脸,一身白衣绽放在血泊中。
刘杭苇刚掀开帘布,就被一点寒芒抵住咽喉,他见此连忙抢在柳依依开口前,正色严肃道:“此情此景,我有三句话要说!”
“其一,我不该冒失地跟踪你;”
“其二,我就想给依依姐带路;”
柳依依挑了挑眉,收了木钗继而将其簪发髻后,示意刘杭苇继续往下说。
“其三,依依姐功夫了得,收小弟为徒吧!”
正在插香的柳依依听到这里,愣了愣,随之莞尔一笑:“……能穿越碑林的大佬,也在乎小女子的雕虫小技?”
原来。
义庄的所有人,都是经过黄子辛挑选的道法种子。
只是这些种子之内,目前止有柳依依长出了些枝叶,其他诸如卫安韩永之流,倒不是说培养不起来,而是目前梁坪没有那么多修炼资源可供众人使劲造作。
而刘杭苇贪求战力增长,固执地接受了长恨咒,出人意外的通过了碑林,得到了继黄子辛之后的第二份细缯心法全谱。
之所以柳依依出言调笑刘杭苇,是因为凡是修炼长恨咒的人,都有一身夸张的战力。
甘英如此,黄子辛如此,所以刘杭苇以后也大机率如此。
不过,刘杭苇眼下还没有彻底参透长恨咒,所以他听到柳依依戏谑不免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道:“你这柱香是在计时吧?”
“这些杂碎两个时辰就换防。”
柳依依将地上一个黝黑的盒子捡了起来,继而翻手装进了储物扳指,然后又将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刘杭苇:“这枚射决你先带上,我手指太细,管不住。”
“没问题。”
刘杭苇欣然应允,然后领着柳依依就往矿洞入口走。
此时大概在人定时分,万籁俱静没有半点声响,而灰原矿洞因为阴气浓重,两人迎面就与刺骨的寒意扑了个满怀。
要想深入矿洞,就一定要坐吊厢。
而这吊厢说白了就是好几组定滑轮,通过改变绳索两端的配重从而实现升降,但大多数矿工搞不清楚工作原理,所以在白天人多的时候,还是通过人力牵引。
现在刘杭苇两人想下去,只需要多搬点重物在吊厢里,就能沉下去。
柳依依刚开始,还看不明白刘杭苇搬石头做什么,最后瞧见吊厢逐渐往下沉,方才恍然大悟:“别搬了,主簿大人都准备妥当了。”
说完,柳依依握住刘杭苇带着扳指的大拇指。
她就像扣大弩上扳机似的,哗哗往外翻出了四五坨书案状的巨石,这一下就压得滑轮那端的重物吊了起来,而刘杭苇这边则如愿以偿的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