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上语气一转道:“毕竟你失信弃义在先,朕罚你一年的奉禄,你好自为之。”
陈生连连谢恩。
“舒儿,朕这样处置,你可满意?”皇上又问月舒儿。
月舒儿施礼道:“谢皇上为我做主。舒儿无以为报,愿将每年所得财富的一半上交朝廷,用于救助黎民百姓,为皇上分忧。”
此言一出,尽皆动容,就连皇上也禁不住挑了挑眉毛:“你舍得?”
月舒儿淡定地道:“钱财身外物。我这也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好!”皇上击掌称赞:“朕果然没有看走眼,舒儿果然通情达理!既然你这样有心,李洪。”
李公公:“老奴在。”
“立刻传朕的旨意,赐望月公主绫罗绸缎各一百匹,珍珠玛瑙各一百颗,金银各一千两,还有宫里什么稀罕的玩艺儿,你带她去挑。”
“是。”李公公转身笑着对月舒儿道:“公主如此得皇上宠爱,回头要让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嫉妒了。”
月舒儿却摇了摇头,皇上的赏赐很隆重,只是对她来说却无用。绫罗绸缎吧,她的店里就有,珍珠玛瑙她也用不上,金银财宝如果她在意的话也就不会捐出那么多财富了。
她想了想,道:“皇上,舒儿也不要什么赏赐,只求皇上能答应我一件事。”
“哦,舒儿要朕答应你什么事?”
“现在还没想到,我只要皇上答应将来我有事求皇上时,皇上您能答应我。”
“那如果你说的事情朕办不到呢?”
“舒儿自然不会提出不尽情理的要求。我只是怕自己生在市井,有些规矩不懂得冲撞了皇上,所以先请皇上把这恩留着,当时好功过相抵。”
“原来你这是在为自己留后路。”皇上沉声道。
这话月舒儿听着没什么,其他人却已经暗暗心惊。自古皇帝是真命天子,谁敢轻易去逆龙鳞,月舒儿这要求简直就是在防着皇上翻脸,龙心自然不悦。
楚冬看向月舒儿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担忧,本想用眼神暗示她,可偏偏她一直垂着头看不到。他思绪飞转想着怎么圆场。
月舒儿却直言不讳地道:“是。”顿了下接着道:“舒儿只是怕自己会犯糊涂做错事,到时皇上一定要给舒儿一个改过的机会。”
皇上沉吟了突然大笑:“好好好。舒儿敢在朕面前直言不讳,朕高兴。”
这下子,所有人提起心才又放回到肚子里。
皇上又吩咐:“李洪,朕要宴请群臣,到时当众褒奖望月公主,你尽快安排。”
“是,老奴记下了。”
皇宴是在三天后举行的,月舒儿在宴席上被片片恭维声吵得头昏脑胀。跟上一次参加宫宴不同,这一次后宫的嫔妃们都一扫上次的冷漠轻漫,纷纷前来搭讪。当晚皇上、皇后都来了,皇子、公主除了不在宫中的太子也都出席了,给纷纷杂杂一大堆人,虽然有静安公主给她一一介绍,她一下也记不清这么多人。
月舒儿被封为公主,最高兴的莫过于静安公主了。宫里虽然也有几位公主,但因为脾气不相投,平日并不怎么亲近,倒是跟月舒儿投脾气,现在成了姐妹自然就又亲近了几分。她还直嚷嚷着这下出宫有处可去了。
月舒儿一被策封为公主,消息立刻不胫而走。府上的人俱都欢喜异常,好象除了叶旭除外,知道她成了望月公主那脸一下就长得好长,几天都没缩回去。
这三天,小月西苑的门槛都快被送礼的人给踩平了,大小官员不说,就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名人名士也都上门拜访。
月舒儿除了个别的人之外一率不见,带来的礼物也让下人们如数退还回去,一来是她不缺这些,二来别成为日后的口实。
大皇子、楚礼还有宫里的一些人也送了礼物,唯独没见楚冬上门。他只是让平安送来一封信,信里也没有过多地恭贺的话,反而提醒她越是处在高位越要谨言慎行,后面还说他有事离京,在她好自为之。
满封信里没有一句好听的话,虽然月舒儿对什么公主身份看得并不重,也被道贺的人弄得烦不胜烦,可他这封信还是让她觉得他当头泼了她一盆冷水,心里生气,本来还想听他说些体贴的话,可是从头到尾也没一句,气得就想撕了。
不过等平心静气下来再看时又觉得他说得不错,但就是些废话。他说这些她都知道,干嘛还要巴巴地写信来要他叮嘱?
皇宴之后事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月舒儿这才能安安静静地看书,做生意。自从苏伯受伤中毒之后,元气大伤,虽然调养了一阵子,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月舒儿不愿意他太操劳,就让叶旭也帮着打理铺子。
之前的那个游医倒真赶在半个月时回来了,当他听到苏伯已经服了解药时十分平静,只是替苏伯把了把脉,又要了那剩下的解药看了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是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告辞了。
月舒儿还是拿出不匪的酬金给他,算是看在他延续了苏伯的性命又为了制解药奔走作为酬谢。可他却不收,沉着脸拂袖而去。月舒儿想象他这种奇人异士都脾气怪癖,是不高兴有人抢了他的风头,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月舒儿被封了公主之后,楚礼倒是来得勤了,美其名曰多走动增进兄妹感情,每次来都会讲一些他征战沙场的事,如何指挥若定,将士如何勇猛杀敌,也会讲一些奇闻异事,更多的则是表现也忧国忧民的样子。月舒儿就三五不时就会滋助些银两给他。
为此叶旭、苏嬷嬷、冬梅都纷纷表示不满,月舒儿听而不闻,依然固我。
这一天静安公主来了,月舒儿迎上前正想寒喧,却猛地被她一把抱住,声音哽咽:“月姐姐!”
月舒儿吃了一惊,还从没见过她这么失态过,急忙问:“这是怎么了?”
静安公主有些六神无主了:“边关出事了。”
“边关?”月舒儿不解:“不是已经跟秦国和解了吗?”
她看到静安公主象梨花着雨的脸,于是拉她进了门,吩咐上茶后才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静安公主擦掉了眼泪,平静了会儿才把事件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昨天父皇收到边疆八百里急报,说秦国出尔反尔,突然发难,兵犯边疆。一个月前,楚冬哥哥出京就是奉命去找太子,然后保护太子前去和谈。在和谈的时候,秦国那边却设下了埋伏,太子哥哥跟楚冬哥哥身陷险境。”
月舒儿心也咯噔一声,声音微颤地问:“那他……们,怎么样了?脱困了吗?”
静安公主摇头,晶莹的泪水又止不住滴落下来:“楚冬哥哥保护着太子,派他身边的人冲出重围回来报信。但是边关的驻兵不多,秦军又突然大规模进犯,驻守边关的将军根本不敢出城救人,所以……到现在……他们还是……生死未知……”说着又哽咽起来。
月舒儿也一阵心慌,坐不住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转了几圈之后才强自镇定下来,问:“那皇上是怎么安排的?”
静安公主轻轻抽噎:“我没见到父皇,这消息也是听宫里的侍卫说的。听说父皇今日早朝已经安排镇远将军率兵前往边疆救援。只是等他们直到,楚冬哥哥他们……”说到这里不也再说下去了。
“你不要急。”月舒儿虽然自己心里也象有把火在烧着,却还是劝到:“既然现在没有消息来,那就是好消息。”
静安公主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是哪国的道理。
“你想啊,楚冬跟太子是什么身份,如果秦军已经抓住了他们,或是他们……那什么了,秦军一定会把消息宣扬出来好扰乱我们楚国的军心。但现在没有这消息,不就说明他们都还安全吗?”
“是吗?”静安公主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心已经不那么乱了。
月舒儿正想趁热打铁再劝劝她时,冬梅来报楚礼来了。
楚礼也是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到静安公主道:“静儿怎么不在宫里,又出来乱跑?”
“三皇兄,”静安公主急切地道:“边关事有消息来吗?大军什么时候开拔?”
“我也是为这件事来的。”楚礼眉宇紧锁,道:“我本来请求父皇让我带兵出征,可父皇不答应。现在十万兵马开赴边关,粮草一时难以凑齐……”
月舒儿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忙问:“需要多少银两,王爷就直说吧。”
“至少一万两。”
月舒儿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静安公主也没开口,她虽然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也知道一万两不是小数,所以只是默默地、期盼地看着月舒儿。
月舒儿想了会儿才道:“一万两我一下拿不出这么多,不过我可以先凑出一半,剩下的一半缓几天可好?”
“如此就好。”楚礼道:“那我立刻去联系粮草的事宜。”说完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
“那我也回去了。”静安公主也道:“我回去打听着消息,要是一有消息就会派人给你送来。”
“也好。”月舒儿点头,送她走后一颗心反倒七上八下不安分起来。
楚冬,你会没事吧?她遥望着边关的方向默默地道。到此时她才发觉她跟他的关系没她以为的那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