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儿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欣喜,在见过礼之后才道:“没想到王爷也会有闲暇来逛庙会。”
“哪里。”楚礼道:“静安一直吵着要出逛庙会,父皇被她缠不过,只是其他人都忙于朝政,唯有我刚刚回京父皇恩准我多修养几日,所以唯有我陪她来。”
月舒儿看他看静安公主的眼神中无奈又带着份宠爱,就想到了以前自己任性时陈罗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心中一痛,道:“王爷真是位好兄长。”
“月姑娘过奖了。”
寒暄几句,几人开始上山。庙会是在城外的景山,听说已经有上百年之久了,所以方圆百里之内的人都会来赶这山会。山道上几乎是摩肩接踵,两旁她都摆着些摊子,吃用穿戴、各种稀奇的玩艺儿都有。
月舒儿虽然来古代时间不久,不过整天在外抛头露面,什么稀奇的东西也都不奇怪了,倒是静安公主看什么都新鲜,几乎每个摊子都不想落下。所以一路上山走得并不快。
月舒儿被静安公主拉着看新鲜,想要跟楚礼多聊几句也不行,不过话也说回来,虽然他长了一张陈罗的脸,但毕竟还是陌生人,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倒是三王妃偶尔跟她聊几句家常,无非就是身世年龄,语气轻淡,既不冷也不热,全是些应付场面的话。
一群人里面最不耐烦的就是叶旭了。他性子本来就急,对这样两步一走,三步一停很快就受不了。不过又不敢去催月舒儿,因为出门的时候月舒儿本来不想带他出来,他是以前几天有人来暗害她为借口跟来的。
他跟着楚礼带来的侍卫们走在一起,心里更是不平。虽然他一直是以月舒儿的侍卫为名待在她身边的,他可是从来没把自己当侍卫。以前楚冬也好,静安公主也好,出宫也没见他们带什么侍卫,就这么个三皇子,来逛庙会还带了那么多侍卫,前面开路后面跟随弄得浩浩荡荡一大群,让别的逛庙会的人都望而却步、避而远之。也不知道是在显示自己的身份还是怕死,总之叶旭非常瞧不起他。
明明一副装腔作势、虚伪造作,舒儿非但看不出来,还总是用不一样的眼神看他,叶旭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真想揍他一顿看看他被揍时是不是还这么娘兮兮地。
叶旭真心觉得姓楚的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至少楚冬还能看得过去,眼前这个更让人讨厌。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走进了万圣寺,这里人就更多了。香烟缭绕,香客如云,男女老幼都有,脸上都是一片虔诚。大雄宝殿之前甚至都排起了队。
月舒儿见到人多皱了皱眉,又因为那些香客惊奇,左右看看也没有人来维持秩序,但大家都不挤不拥,整齐有秩地依次进殿上香,就连大声喧哗的都很少。她心里忍不住敬佩古人来,在他们心里佛门重地,庄严神圣,大声喧哗就是对神佛的不敬。哪里象现代的人,公共场所说话根本用喊,上公交车根本用挤,排队常常用加塞这觉悟还没有古人强呢。
正想着呢,前面的侍卫就吆喝着推开人群硬是开出一条通道来。月舒儿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周围的人都投来不满的目光,但在看清他们的衣着后又都敢怒不敢言地沉默。
月舒儿就觉得自己加了塞一样尴尬,虽然以前也没少遭遇过拥挤排队,但她还从来没有插过队,更多地是冷漠地站在队伍后面等着。
她迟疑的时候,静安公主跟三王妃已经在侍卫的引领下朝大殿走去了。楚礼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解地问:“月姑娘为何停步不前了?”
月舒儿这才回过神朝前走去。虽然觉得这样以势压人不好,可既然能沾上光她也不会假惺惺地装清高。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些不太自在。看看前面的静安公主一副泰然自若,想着她毕竟是出身在皇家,这样的事是司空见惯的,平日里就算再怎么随和,一些小细节上还是难以改变习惯的。
进了大殿就有僧人递上香火,静安公主拉着她一起跪在观音像前祈愿。
月舒儿自从就受无神论的教育,心里也没信过鬼神,所以在跪下时还有一丝犹豫。扭头看看静安公主,她已经双手合什,双眼微闭,嘴里默默地念着什么,羞花闭月的容颜更浮上一层圣洁的光芒,象一朵不染尘埃的雪莲。
月舒儿看着看着就失了神,直到静安公主睁开眼睛看她手里还捏着香就问:“月姐姐,求的什么?”
“啊?”月舒儿回神,有些尴尬地笑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求什么。公主求的什么事?”
静安公主忽然冲她眨了眨眼,道:“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我是替四皇兄求的。”
月舒儿心念一动,刚想说什么,静安公主已经开始叩头。她看着手里的袅袅的香烟,突然想到要祈求什么了。
双手捏着香,她闭着眼睛向观音菩萨祈求:希望她能早日回到陈罗身边,希望他们今生还能在一起。祈祷时她的内心一片澄澈,杂念全部清空,心神从来没有这么集中。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观音菩萨端庄慈祥的脸。月舒儿忍不住在心里问:“菩萨,你能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陈罗吗?”
只是香烟袅袅、梵声寂寂,观音菩萨闭目端坐、一派祥和,只是毫无反应。
明明知道佛像是不会有反应的,月舒儿却仍眼泪湿了眼眶,不知道怎么上次梦中见到陈罗形容憔悴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她心痛地又祈祷:菩萨,如果注定我跟陈罗今生有缘无分,那求菩萨保佑他能够作开心、幸福……
“月姐姐,你怎么了?”静安公主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急忙道:“你也是担心四皇兄吧?没关系,他只是受了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月舒儿又尴尬又惊讶,急忙擦了擦眼泪问:“楚冬怎么了?”
“前几天有刺客去刺杀他,不过好在并没有大碍。怎么?”静安公主诧异地道:“你不知道吗?”
“我……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月舒儿心虚,关切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没一点儿风声?”
“就上次宫里摆宴的那天晚上。皇兄不让人声张,就连刺客来历也不让人去察,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静安公主说些此事又气又恼。
月舒儿却好象猜到了几分真相。拜过了菩萨,她转身去找叶旭。
“你那晚是不是去找楚冬了?”等走到人少的角落,月舒儿才责问。
“是啊。”叶旭被揭穿了就干脆承认了。
“谁让你去找他了?”月舒儿有些懊恼。
“他欺负了你就该死!”叶旭补充指责得一肚子火,声音不由得大起来。
“你嚷什么?”冬梅看月舒儿脸色不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叶旭一肚子不满,从鼻子里喷气。
“那你就刺伤他?”
“我什么时候刺伤他了?!”叶旭愤怒地叫起来:“姓楚的颠倒黑白,太……”
月舒儿看到近处的人已经纷纷回头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目光制止了他。
叶旭有气不能撒,憋得一张俊脸通红。
“你没刺伤他?”月舒儿还是了解叶旭的脾气的,敢做就敢当,他既然说没有伤楚冬,那静安公主又怎么说他受伤了呢?公主她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不信我?我去找他来对峙!”叶旭是行动派,说着就要转身。
“回来,我信你。”月舒儿急忙把他拉了回来。这事里面有蹊跷,要问也不是现在。
这时静安公主身边的宫女找了过来,说公主在找她。
月舒儿示意叶旭这事儿回去再说,便又回到大殿门口。看到楚礼跟三王妃刚刚上完香。
“王爷居然也上香啊。”月舒儿道。
楚礼面带忧虑地道:“前几日河间遭遇了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我曾请求皇上派我去赈灾,可是皇上却念及我刚刚回京不准。接连看了几日上表灾情的奏折,总想着能为百姓做些什么,我听说万圣寺观音很灵验,所以今日才来此上香。”
月舒儿看着他眉心皱起的皱纹,跟陈罗苦恼的时候如出一辙,不禁心动:“王爷悲天悯人,心忧百姓,令人感动。”
叶旭在后面发出一声不屑的嘘声。月舒儿只当没听见,楚礼只是瞟了他一眼,大度地没有计较。
寺里的住持方丈听说三皇子、三王妃还有静安公主来上香,已经等在大殿门外,等楚礼一出来就恭敬地请到禅房歇息。
楚礼跟方丈交谈,月舒儿才发觉他果然不愧为文渊阁出来的,饱读诗书、博闻广识,就连佛家的禅理也很精通。月舒儿虽然对参禅悟道没什么兴趣,不过看着他侃侃而谈,眉宇间神采飞扬,自有一种风流之态,不由看得出了神。
说到佛家的禅自然就离不了普度众生,自然而然就又说到了黎民受苦。楚礼眉宇紧锁,仿佛身受百姓之痛。
“王爷不必忧心。”三王妃贤淑地解劝到:“我已经叫总管缩减了这月的开支,我还有些首饰嫁妆,变换些银两也可以给灾民买些吃的、穿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丈道:“王爷、王妃慈悲为怀,定然好人有好抱。”
月舒儿看着楚礼一脸忧国忧民,也忍不住道:“舒儿不才,也想出些微薄之力,我捐出五千两。”
此话一起,在座的都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