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把商铺这个季度的账簿整理出来给我看看。”既然决定了,她就要努力去做,不让自己后悔一向是月舒儿的原则。
苏嬷嬷笑着应下,不多时就抱着账簿进来。一边说道:“恰好今天是月初的日子,掌柜都送来了账簿,小姐能亲自看是好事,只是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千万别累着了。”
月舒儿拿着毛笔,烦恼地看着,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上学练习过几天毛笔,早抛之脑后了。看着厚厚一摞的账簿更是头大如牛,没有想到,到了古代她能一尝当老板的滋味。
仔细翻开账目,月舒儿费力地看着,天幕渐渐暗下来,一旁伺候的秋菊掌上灯,小心地问道:“小姐,到晚膳时间了,摆饭吧?”
月舒儿摇摇头,别扭地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你先下去吧。”
秋菊无声地退了下去。
突然一杯热茶端到月舒儿面前,月舒儿顺手接过,喝了一口,温热而不烫嘴,温度正好。喝完她便放在一旁,继续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似乎有点暗,月舒儿正待拨下烛芯,灯光就被调亮了。
“噗。”突然的哧笑声传来。
月舒儿诧异地看着不知道何时进来的楚冬正拿着月舒儿刚刚计算的纸看着,另一只手还拿着烛台。
她没好气地抢过纸:“非礼勿视不知道吗?我家的账目你也好意思看?”
楚冬骇笑着看着月舒儿仿佛鬼画符一样的纸,问道:“你都写的什么呀?啧啧,这字可真是丑到家了。”
月舒儿脸色涨红,横了一眼楚冬,依旧看着自己的账目。
楚冬接受着月舒儿地瞪眼,只当是媚眼了,抱着手臂看着月舒儿认真的样子。秀气的眉头仿佛遇见什么难题一样紧蹙着,清亮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账目,时不时素色的柔荑在纸上写着什么,手下的白纸与温润白皙的手相比都显得暗色不少。略带干涩的红唇更是惹人怜惜。
楚冬忍不住又把茶递给那个显然没空喝茶的小女人,只见她很顺便的低着头就着楚冬的手就喝了一口,又撇开头表示不要了。
楚冬忍不住轻声微笑,胸口莫名的漾起了一丝暖意。他从来不知道,竟然会有一个女人占据他的视线这么久,还心甘情愿的喂茶。
听见笑声,月舒儿抬头才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耳朵悄悄红了,然后俏脸通红,她一脸羞红地看着楚冬,恼羞成怒地说道:“你给我出去!不许你看我家的账目!”
楚冬心情愉快地往外走着,一边还喃喃自语:“哎,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呀!”
月舒儿摸摸发烧的脸,努力的镇定下来,继续看着账目。
连着两天,在月舒儿废寝忘食之下,终于费力地看完部分的账目,看完之后更是头疼。
“小姐在写什么呢?”一旁的冬梅看着月舒儿一直画着一些符号,好奇地问道。
月舒儿突然想到什么,仔细打量着冬梅,上下扫视着,冬梅被月舒儿看的忐忑不安,小心地说道:“小……小姐,你看我做什么呀?”
这时秋菊也推门进来,端着一盘点心,一边笑着:“小姐,这个是厨房新作的梅花酥,您尝尝,累了两天了也该歇歇了。”
月舒儿又转向看着冬梅,发出莫名的笑声,看得端着盘子的秋菊一堵,忍不住呐呐地站在门口,奇怪地看着月舒儿。
“你们识字吗?”月舒儿问道。
“承蒙小姐不弃,略识得几个字。”秋菊中规中矩地答道。
“小姐以前教过不记得了?”冬梅惊异地说道。
月舒儿眉头一皱,问道:“到什么程度?《诗经》能看吗?”
“菊姐姐都能认得,我不耐烦看,所以认得不多。”冬梅却是抢先答道。
月舒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一个想法,却在犹豫。她一个人在异世势单力薄,必然是需要心腹和臂膀,她也相信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忠诚。只是她来这里的时日太短,看清楚人性需要的时间根本不够。
只是,时间刻不容缓,她看这些账目太费劲,消耗太多时间,需要有人帮忙。
“你们俩除了做丫鬟还有其他的想法吗?”月舒儿淡淡地问道。
秋菊和冬梅吓的立马跪到了地上:“小姐恕罪!奴婢不敢!”
月舒儿不解地看着她们诚惶诚恐地摸样,回头一想才发现时自己地说话有歧义,立刻纠正说道:“你们别紧张,我换个说法,我想让你们跟我学习经商,你们可愿意?”
“小姐?”秋菊抬头不解地看着月舒儿。她们都是自小被卖身到月府的奴婢,能够被抬举成大丫鬟就已是造化,主子要她们生就生,要她们死就死。只是难得还是跟了一个好主子,问她们愿不愿意。
“冬梅愿意!”冬梅大声说道,目光坚定。
月舒儿欣慰地点点头,又看向秋菊,秋菊磕了一个头,郑重其事地说:“奴婢听小姐吩咐!”
“很好!”月舒儿笑着说,“你们也知道我年纪尚小,名声又在外,只怕很多老掌柜不服我。我身边又只有你们两个衷心可靠,平时都把你们当妹妹一样,也希望把你们培养出来,能够独当一面。”
秋菊和冬梅闻言,心里一酸,低下头。
“日后可能就要辛苦你们了。过两年,你们年纪到了,想嫁人,我也会风风光光的嫁你们出去!只有一件,我要你们绝对的忠心!办得到吗?”月舒儿神色一厉。
“是,小姐!定不负小姐所托!”两人齐声应道,目光坚定。
月舒儿开始教两个人用阿拉伯数字记账,并让两人帮忙整理账目。“小姐,原来这个是数字啊?歪歪扭扭的好难写。”冬梅愁眉苦脸地看着月舒儿。
三个人在深夜里笑了起来。
终于看完所有的账目,月舒儿让苏嬷嬷召集各大店铺的掌柜过来开会。
第二日掌柜们都到了月府,被请到会客室。
“老胡,你知道小姐叫我们来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啊。”
“大概是最近的生意不好吧。老王,你拿生意如何呀?”
“哎,别提了。”
“哎,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还这样,铺子的货就压住了啊。”
“这老爷过世了,铺子就不行了,小姐还那么小,不知道定不顶得住啊?”
“小姐还是个奶娃娃,自己都闹得满城风雨,怎么顶?要不是小姐巴着人家陈探花,咱们月家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啊。”
“老王,别乱说!”
“都别说了,小姐来了。”
月舒儿从外面走来,后面跟着苏嬷嬷秋菊冬梅。她目不斜视地走到主位坐下,淡淡地看着各位站着的掌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掌柜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意图。
半响,月舒儿才展露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各位叔叔伯伯请坐,大家都跟着父亲的老人了,各个劳苦功高,舒儿以后还需要大家多多担待。”
各位连称不敢。
“最近生意似乎不太好,不知道大家有何见解,但说无妨。”月舒儿端着茶杯,气定神闲地问道。
左右看看,上次绸缎庄的掌柜站起来,回道:“回小姐,我们绸缎庄进的绸缎基本未动,根本没有资金再新进货源,老奴以后这批货应该及时低价抛出,以免压了库存。”
其他商铺也纷纷附和点头。
“嗯,其他人认为呢?”
“小姐,这时唯一的办法了呀。现在只能降价了。若不是老爷去世了,我们也不至于沦落于此啊。”一个人半是埋怨地看着月舒儿说道。
月舒儿静静地扫视着,发现部分的人赞同着,也有不赞同的人在其中。暗暗记下面孔,月舒儿也不多言。
“全体铺子休铺十五天,每个铺子调出机灵的伙计过来。”月舒儿淡淡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以?这要损失多少钱啊?月家的名头都毁了呀!”掌柜大惊失色地看着月舒儿。
“小姐,您这样做,就是自掘坟墓啊!您要是不懂生意,让老奴们做就是了,何必不懂装懂呢!”刚才那个出现埋怨的人再次发言!
“大胆!王催!”苏嬷嬷大声喝止道!
“小姐,您这样做是什么用意呢?”依然是那家绸缎庄,看着月舒儿胸有成足的样子问道。
月舒儿赞赏的一笑,示意大家安静:“先说,绸缎庄,这十五天时间一名绣娘能做多少成衣?”
“做成衣?现在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制衣,成衣根本没人买啊?”另一个掌柜不解地问道。
月舒儿不言语,依然看着那个掌柜,那个掌柜低头满算一下,抬头说道:“要看什么样子的,最简单的大概能做十来套吧。”
“好,新年到了。人人都要添新衣,我们来点不一样的,喊出一个口号,让男人来买新衣送给夫人!也可以做情趣内衣,增加闺房之乐。颜色一定要鲜亮!其他的布匹,以后可以做点别的!价格可分三等,但是每一款要不一样!贵的要做精细!记住每一件衣服要绣一个独特的标志,让别人一见就知道是月家的,也让人模仿不得!”
说到情趣内衣时,婆子们掌柜下面暴出小小的讥笑,议论纷纷。丫头们更是羞得深深埋下头。
唯独绸缎庄的掌柜认真地听着,听完就仿佛看到了商机,满脸喜悦地说:“好!好!”
“好,这些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其他的掌柜惊骇地看着月舒儿,想不到她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接着月舒儿看着酒楼的掌柜说道:“我给你几个菜谱,你让师傅学着做,做好之后,可试吃,但是限量供应!物以稀为贵,要吊着食客的胃口,他们才会念念不忘!新年可以推出年饭的套餐!年饭的时候可以预定到这些菜!这是甜头,但是过了新年那三天,恢复限量供应!”
酒楼的掌柜看着月舒儿的菜谱,完全没有见过的做法,顿时兴奋地点头,看着月舒儿就像看着新爹一样热切。
其他的掌柜见她轻描淡写就提出了解决方案,之前的不信任立刻变成了崇敬,纷纷围在月舒儿面前询问解救自己店铺的方法。
苏嬷嬷看着自信的月舒儿,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只有月舒儿自己摸摸手心,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