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人打开了,蜡烛的光芒从远处慢慢拉近。
叶旭挣开醉眼朦胧的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一名女子从远处走来,他揉揉眼,恍惚地问道:“谁?”
“公子,是我!”冬梅轻声答道,一面走到桌子面前摆放着手里的食盒一面说道,“公子切不可空腹喝酒,只怕伤了脾胃。我备了一些小菜给公子垫垫。”
“舒儿让你来的?”叶旭见到是月舒儿的大丫头,诧异地问道。月舒儿一向性情冷淡,只怕是冬梅自己来的吧。
冬梅手顿了顿,迎着叶旭眼底的希望,温婉地笑着,说道:“是奴婢想着公子伤了脾胃,只怕小姐也会心疼。自作主张备了一些吃食,公子要用些么?”
虽知道,亦失望。
叶旭无趣的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又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冬梅看着叶旭略微不耐地摸样,迟疑着说:“其实奴婢刚才有跟小姐提及公子您……”
“她怎么说?”叶旭醉眼意外的明亮,凤眼闪闪地看着冬梅。
冬梅略低了低头,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转述着月舒儿的话说:“小姐只说这是她没法子控制的事情。”说完,她小心的观察叶旭的反应。
只见叶旭的眼迅速的暗淡下来,失望的表情更是毫不掩饰。
冬梅双手紧紧的握住食盒的盖子,有些愤怒,有些难过。
过了片刻,叶旭又重新抬起头,娃娃清秀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倒是很像她的性格。没说别的吗?”
“没有。”冬梅匆匆说完,就把菜都拿出来,摆好碗筷,邀请叶旭吃到,“公子吃点在喝酒吧,若不嫌弃,奴婢愿意陪您两杯。”
“不用了。”叶旭淡淡地笑着,带着一丝自嘲,紧靠着椅背,简单地解释道,“我不喝了。酒这玩意,喝多伤身。我是习武之人,岂可饮酒无度呢!”
冬梅眼底闪过一次复杂,随即欣慰地笑道:“公子想开就好。夜深了,公子早些休息吧!”
说完又抬起素手,准备收回食盒。
叶旭却又摆摆手,阻止冬梅收拾说:“多谢你!不用收拾了,我正好有些饿了。你家小姐已经休息了吧?正好,劳烦你陪我用些吧!”
冬梅惊喜地抬起头,用力点点头。也不讲究,两人面对而坐,就着简单的小菜,倒也吃了不少。
站在门外静静听着月舒儿透过窗纸看两人已经落座安静地吃饭。又静悄悄地走了回去。
对于月舒儿自称陈夫人一事就这样下了定论。
过了两日,天气正好,忙碌许久的月舒儿突发奇想,想出门去放风筝。
想法一提出,一众丫鬟都欢呼的炸开了锅。月舒儿于是决定自我放假一天,带着丫鬟们出去郊游,见识下京城的郊外美丽风景。
正出门,迎头看见魏子义的马上停在门口。
月舒儿只得站定,看着魏子义喜气洋洋的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月舒儿带着一帮人站在门口,诧异地说道:“哎呀,小书儿,你这是引接我了吗?我没告诉你我今天来啊!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月舒儿白了一眼魏子义,截住魏子义想开口的话,说,“你先等等!”
说完,转过身,吩咐着冬梅说:“你先带着丫头们去香山吧。让小安留下来伺候我就行了!我等会和你们赶过去。”
冬梅小心地看了看旁边脸色无谓的魏子义,点点头,招呼着丫鬟们先出门了。
“原来不是迎接我,是要去香山玩啊!怎么不叫上我?!”魏子义一旁大呼小叫起来。
月舒儿与魏子义相处这段时间,已经了解他无厘头的性格,也知道他不耍贵公子脾气。再加上自己本身没有多少封建的尊卑思想,她也很自然的放任自己把魏子义当做普通人交往。没有想到魏子义也颇为适应,甚至十分高兴这样的相处模式。
月舒儿再次白了一眼魏子义说:“叫上你做什么?我们女孩子去玩,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么?”
魏子义也不生气,反而指着旁边站着老神在在的叶旭说道:“这不也是男人吗?”
“他是我的保镖啊!”月舒儿反驳道。
魏子义也反驳道:“我是你的朋友啊!”
月舒儿没了脾气,问道:“你想说什么好消息?”
魏子义却不说了,故意腆着肚子,一副大爷摸样说:“带不带我去玩?带上我就告诉你!否则,哼哼!”
叶旭看着魏子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颇为不爽。只见他原本和月舒儿并排着站着,往前一步,双脚一错,双手随意的一伸,又迅速退回。
待月舒儿有了反应,魏子义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叶旭依然站在自己身旁,仿佛从未离开过。
魏子义龇牙咧嘴地看着叶旭,表情痛苦。叶旭淡淡地看了看魏子义说:“说!”
月舒儿小心的观察了下魏子义并没有多少愤怒的神色,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开始放肆自己的嘲笑:“哈哈哈哈哈!”
魏子义听到月舒儿的大笑声,愤愤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服气地看着叶旭说道:“你这是偷袭!!胜之不武!有本事再比过!”
叶旭淡淡的歪了歪头,一副可爱模样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魏子义拍着身上的灰尘,闻言气急地抬起头,说道:“你绊倒了我。我当然要找回场子!好歹我是堂堂帝师之子,你让我当街摔倒,多丢脸!”
月舒儿已经收敛住自己的笑容,捂着嘴偷偷地笑着。旁边的小安也是笑吟吟模样,开口说:“魏公子技不如人还好意思扬言要找回场子吗?我怕只会更加丢人吧?”
说完,魏子义身后的书童笑出了声。
魏子义瞪了一眼书童,又看了看憨态可掬的小安。最后眼里是笑得花枝乱颤,脸颊粉红的月舒儿,挫败地问:“你还去不去香山了?这都晌午了!”
月舒儿一面笑着一面招呼着人上马车。魏子义叶旭当仁不让的进了月舒儿的马车,小安只好跟着书童进了魏子义的马车。
魏子义一面嫌弃地看着叶旭说:“你上来干什么?把人家小姑娘都挤走了。”
叶旭不为所动,看了一眼魏子义说:“你心疼小姑娘,你回自己马车,来挤舒儿的做什么?”
“瞧瞧,这是保镖的语气!还喊舒儿!”魏子义啧啧有声,语气酸溜溜的。再待嘲讽几句,叶旭默默地伸出手,魏子义立刻识时务为俊杰地坐到了角落,自行倒了一杯茶,堵着自己的嘴。
月舒儿坐在自己的固定的位置上,旁边的叶旭。正好颠簸时,叶旭会接住她,不让她摔倒。小安被赶走,叶旭自发地接下了小安的活,不惧魏子义探寻的目光,熟练的帮月舒儿拿出点心,倒上热茶。
月舒儿坐稳之后,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魏子义却颇为摆谱,跟着马车轮的颠簸,摇头晃脑的品着茶,仿佛自己喝的是琼浆玉液。等觉得吊够了月舒儿的胃口,才慢悠悠地说:“你上次让我发的小册子,我问过了。那些尚书千金,侍郎夫人都非常有兴趣。听说还有本被呈进了宫里呢!要是宫里看上了,你可是皇商了!这还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哦?一本小册子?这么受欢迎?不一定到了宫里就是达官贵人看上的。”月舒儿不相信地问道。
魏子义见月舒儿不以为然地摸样,着急地说:“你可别小瞧你的小册子。里面的衣裳大多都是没见过的,又是精美绝伦。哪个妇人不想打扮的漂漂亮亮争夺夫君的宠爱!宫里的贵人们同样不也是整天就是打扮争宠?她们什么衣裳没见过,就是你这个新鲜!现在男人图的就是个新鲜!”
月舒儿当然知道自己的新鲜,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在扬州她也没有用过几次的招数,自然还没有经过传播到京城多少。而且这些衣裳都是用的高档面料,走的就是贵族路线。也算她幸运,搭上了魏老公子的这条线。
说着月舒儿略带一丝感激地看着魏子义,清亮的眸子里面暖意融融。只看得魏子义汗毛直竖,他缩了缩胳膊,警惕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阴谋不妨直说!”
一句话打消了月舒儿的任何煽情,她没好气的收回目光,喝了口茶,才说道:“等会给我放个风筝!”看着迟疑的魏子义,月舒儿不怀好意地说,”我让小安帮你。”
“没问题!”魏子义立刻答应得爽快。
“好!要是没有放上去,你可要接受惩罚哦!”月舒儿听见魏子义答得爽快,也爽快地接了下面的话。
看见魏子义迅速变得貌似牙疼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
很快到达香山。天气乍暖还寒,刚刚冒头的树芽害羞的停留在树枝上,地下的青草柔软碧翠。青草萋萋,草长莺飞,一切都是希望的颜色。
春风恰到好处的吹着远处的树木荡起纸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