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们是不是。今日男子不能来上游的!你的花灯呢?”那名年长的女子说道。
月舒儿一摊手,微笑着说:“我只是来看看的。并不打算放花灯!”
“哦,我刚好有一只多的,刚在路旁捡到一只百合花灯。也不知道是哪位扔下的,还挺漂亮的呢。送给你吧!”刚好从后面又走来一名女子,圆圆的脸,带着善意的笑容递给月舒儿一盏花灯。
月舒儿看着花灯上熟悉的灯谜,有种世界真小的感觉。
无奈地提着继续跟着女子人群往上走着。
“小姐,小姐!”刚走上去,就听见冬梅熟悉的嗓门,她兴奋地招手呼唤着月舒儿,看见她手里的灯还笑着说,“小姐不是不买灯吗?这盏灯可真好看!”
月舒儿笑了笑,也没有解释。看着少女们纷纷虔诚地把自己的各式花灯放进河流中。一时间,河流中飘满了各色的花朵,带着莹莹的光芒。只有无数的美丽和感动。仿佛受到了蛊惑,月舒儿也把自己不打算放的花灯放在河面上。
心里虔诚地想:若是上苍有灵,让我和心爱的人相聚吧。
接着秉住呼吸,等待着花灯慢慢消失在眼前。
女子们开始纷纷跟着花灯的流向往下游走去,有些女子已经通过鹊桥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小姐,我们要去看看灯被吹落了吗?”冬梅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花灯摇摇欲坠的模样,问着月舒儿。
月舒儿本想摇头,但看着两女眼底的渴望,点点头。
冬梅小小的欢呼声,立刻紧张地跟着自己的腊梅灯一路往下走着。一路碰撞到其他的花灯,冬梅都小小惊呼一声。河里有些花灯承受不住,已经下沉。有些撞到河岸上就没有往下再流。
越往下,花灯越少。河岸已经站着了男人,开始拾灯。
月舒儿遥遥地看着,自己的百合花灯。
是一只微微倾斜的百合花,底座带着两片绿叶,百合花开,白色的花瓣伸展开来。微风吹过,花瓣颤抖着,但依然坚挺如初。灯芯被花瓣包裹着,烛光闪烁着,透过白花瓣,透亮清秀,仿佛误落入人间的仙子。
月舒儿暗暗点头,倒是做工材质都是很好的一盏花灯。楚冬眼光不错。
又一转头,竟看见被她送出去的那盏牡丹花灯。牡丹花灯也是十分的漂亮,烛光下,莹莹在河间,十分的雍容华贵,俊美无涛,仿佛是公主鹤立鸡群。
只是似乎繁琐的花瓣有些打湿了,微微下垂,恐怕再沾一些水会下沉。
河里的灯光闪烁点缀着,发出温暖柔和的光。河两岸熙熙攘攘的少男少女们嬉闹着,听得见欢笑。一轮明月静悄悄地看着众人欢笑。
月舒儿也是微微一笑,悄悄地往旁边的秀山上走去。
城隍庙就隐在秀山后山,一座不大的寺庙,少少的几个僧人。平时显得略微荒凉的寺庙此时红锦如云,来往的都是带着欢笑的人们,寺庙门口广场上立起了各色的架子,上面挂满了灯笼。更摆着大大小小的摊子,卖着情人结,桃花符等各种小饰品。再走近,寺庙里面已经略休整了一翻,堂中是佛祖坐莲,旁边菩萨拿着净水瓶,悲天悯人地看着众生。
两旁有四尊罗汉,怒目视人。僧人们坐在罗汉旁边的蒲团上闭目念经。只有方丈模样的老和尚站在菩萨旁边微笑着。
他旁边就是正中,挂着一盏荷花灯,小巧精致非常,一瓣瓣的花瓣往外盛开着。仿佛一朵盛夏时,盛开正艳的荷花,清丽逼人。
“大师,这是今日最终的奖品吗?”月舒儿走过去,仔细的瞧了瞧荷花灯,双手合十的行了个礼,对着老和尚问道。
和尚笑眯眯地看着月舒儿,仔细打量着,半响不说话,只是笑着。
月舒儿愣了愣,以为和尚年纪太大,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和尚依旧笑着,月舒儿颇感无趣,转身就走。却见老和尚突然双手合十,说:“施主好样貌!天庭饱满,双目清明,只是执念太重。要切记,放下!”
“何谓放下?”月舒儿问道。
老和尚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月舒儿,不急不缓地说:“拿不住了就放下!求不得了就放下!”
月舒儿心一动,但又有一丝不耐,打量了两眼和尚。既然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月舒儿想着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怨气,一反好脾气质问道:“如何放下?人生在世,总是有些需要抓住的。我本就一无所得,谈何放下?”
和尚双手合十,再行一礼,笑容不见丝毫动怒说:“施主勿要动怒,存在就是理由。施主其实早已看开为何还要心存不甘呢?何不享受着大好人生!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
“为何要突然对我说这些?”月舒儿不回应和尚的话,反而狐疑地望着他。
不怪她敏感,谁知道着和尚是什么情况。自己现在只是一介游魂,借据与这个身体里面。既然如此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所谓道士和尚跳出来灭了她。
“施主,和尚并无他意。只是看施主虽面相富贵有福,但郁郁寡欢,心有郁结的模样。忍不住多事劝劝施主罢了。施主,既然佳节都已经出来觅佳婿了,何不珍惜眼前人呢?”
月舒儿看着和尚一直好言好语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这时的人不像她现代的时候,现在毕竟民风淳朴。只是,最后一句?
“哪里来的眼前人?”月舒儿疑惑地问。
和尚笑着指了指月舒儿的背后。
月舒儿一回头,只见楚冬提着百合花灯望着月舒儿微笑着。只见他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地站在那里,吸引着众多女子的目光。
突然的,月舒儿想起了一句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说的是不是这样的场景呢?在举目的陌生人中,回过头就会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一直对你微笑。瞬间,心里涨满了感动,和一些复杂的心绪。
月舒儿冲着楚冬笑笑,看见楚冬提着花灯慢慢朝自己走进,心里竟然生起了微微的紧张。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的尾巴冬梅呢?”楚冬调侃着问道。
月舒儿回过头,再发现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笑了笑,摊摊手说:“不知道去哪里了。人太多,走散了。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多人?”
楚冬诧异地看着月舒儿,问道:“你不知道?”
月舒儿摇摇头,理直气壮地应着楚冬的眼神,挑挑眉,示意“我不知道又如何”?
楚冬摸摸鼻子,他竟然真的看懂了她的眼神,只好笑着说:“没想到你一个本地人需要跟我这个外乡人来打听当地的传说啊。”
说着带着月舒儿慢慢往寺外走着,绕过一条小道,风吹过,树干上仅剩的几只落叶纷纷飘落而下。地面上散落着一地,踩上去吱呀的响着。
月舒儿不明所以地跟着楚冬,静静地走着。
屋后竟然是一大片树林,光秃秃的树枝,呈现着各种的形状狰狞。有种冬天的荒凉感。偏离了各色花灯灯笼的光芒,清冷的月光洒下,印着未融化的积雪,一片银白凄寒。
“来这里做什么?冬梅她们找不到我们该找了。”月舒儿抚摸着有些岁月的枝干,问道。
楚冬提着手里的百合花灯,看着月舒儿淡淡笑着说:“这里安静。你不是要听故事吗?”
许久以后,月舒儿想起此时,总是带着一丝感伤和怀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不用经历过往,心无旁骛地听故事,都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可惜当时她不懂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月舒儿闻言不满地瞪着他说道:“冷死了。谁要在这里听故事啊!”
楚冬翻身坐到了一块山石上,晃了晃悬空的双腿,撑着下巴说:“真的不想听吗?我的故事可比别人都详细哦!”
月舒儿不理他,她一向好奇心比别人少,只是朝着来路走去。山风一直吹着,穿着大袄和披风,风一直飕飕地往里面灌。这才知道刚才来路上,楚冬一直给自己挡着风。
楚冬看着月舒儿紧蹙的眉眼,叹息了一口气从山石下跳下来。
“什么故事啊?你现在也可以说啊?”月舒儿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挡住山风的楚冬,问道。
楚冬侧脸一笑,说:“二十年前这有一个老套的故事。二十年前元宵节灯会,书生和少女在此地相遇定情,少女家中不同意,书生凭借智慧抱得美人归。有情人终成眷属眷属,因此听说扬州的灯会才会慢慢变成现在的相亲节日。听说是纪念忠贞的少女和智慧的书生。”
“那书生和少女是谁?”月舒儿问道。
楚冬望向那片树林,看不清神色,只听他语气略微寂寥地说:“这个故事不知真假,怎么知道是谁。传闻少女是一名小户人家。书生,谁也不知道是谁。”
月舒儿有一丝不解,若是普通的书生少女,怎么会广为流传,甚至变成习俗。二十年前的故事,那么应该现在还有迹可循。
楚冬为了一个故事带自己到这里,更是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