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唐越生的手缓缓移动起来,他右手捏着燃烧的雪茄,慢慢送进嘴边咬住,下一秒,雪茄的烟头亮了起来,很红,很烫。
陈导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有些发抖,做人好难啊,实在是难混,真心不想看到思月被烫花脸颊那一幕,可是真的遭遇,他一定会伸手为其格挡,结果,不言而喻。
情急之下,老陈赶忙吸引火力,喃喃道:“思月太年轻,对生活的真谛无法诠释,唐先生,您不如听听我的,我……”
唐越生眼神侧转,忽然残忍起来的神色,把老陈到嘴的剩余,统统吓的无影无踪。
前者呼出一口香烟,神色逐渐转换成木纳,继而道:“我父亲,是做女人生意的,和我祖父一样,曾经,他为了能打通金山的海上贸易渠道,把最心爱的女人送上蛇头的偷渡船,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见过母亲。”
沐临天破口开河:“啊?他把自己老婆也送去当女奴了?”
一句脱口,沐临天当即肠子悔青了,他的身体几乎朝着桌面下躲藏了半截下去。
陈导与陆思月对视,俩人即便心惊,也是没有信口开河,像沐临天这种多嘴鸟,早晚死自己嘴里。
可是,此刻的唐越生却似乎陷入了情感的波动中,无法自拔,没有心情去收拾沐临天。
他叹了口气,再道:“一个人,理解不了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这是最悲哀的,所以说知己难求,正如你们不了解我们唐家一样,那年月啊……”
他顿了一下,继续倾述起来,“父亲为了开拓市场,狠心把母亲卖到金山,他一生再也没提过此事,直到前些年,他在草坪上,枕着我妻子的膝盖断了气,那时候我才懂了,他对母亲的愧疚实在无法言语。”
陆思月忍不住了,问:“真的要那样吗?太伤感了。”
唐越生深深凝视陆思月,“唐家是做女人生意起家的,父亲没有太多的选择,我清晰的记得,母亲离开之前,自愿上了女奴的船只,她愿意为唐家贡献一切,这就是唐家。”
“一定还有其他选择,一定有。”陆思月摇头,她坚信。
唐越生有些恼怒了,手里雪茄揉烂,烟灰甚至烫伤了手心,也攥的紧紧的。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生活,也不配。”
这一刻,本应该是大佬发怒,怒火千里,谁料,倒是陆思月顷刻间站起,怒道:“懂生活有什么用,要掌控生活才行,愧疚余生就是为了换来一生的荣华富贵,您这种生活传记,估计这个世界上没人看得懂。”
她转身走开,甚至不去理会被自己碰翻的茶杯。
身后,陈导和沐临天两个永不相接世界下的人,此刻紧紧相拥,抱在了一起,他们俩真的害怕,说真的,刚才真的担心陆思月上去挠唐越生一把,那样的话,琴韵摄制片场这边,就一哥活口也不会有了。
俩人被吓得相互取暖才能抹去蜂拥而来的冰寒。
事情往往都是朝着奇怪的方向去发展的,就连陈导也怀疑陆思月家的祖坟里是不是钻出来某个神仙,一直保佑着陆思月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一次,竟然又灵验了。
在陆思月走后,唐越生反倒是脸颊逐渐平静下来,心里微微颤抖,实则已经惊涛骇浪。
他幼年失母,不知为何,此刻母亲的形象,竟然与离去的陆思月重叠吻合在一起,分不清了。
在他的一生中,除了父亲,没有人如此对待过他,绝无仅有。
被一个戏子给训斥了,训的如此犀利如此不近人情,唐越生想怒,想哭,想咆哮,想冷笑,最终,化为了满腹的沧桑和一声叹息。
他起身,呼出一口气背对陈导,“传记,我拍了,还缺一个导演,陆思月那边,费心了。”
这一次,导演老陈也哑口无言了,只有一句:“啊?”
这算是抢生意吗?我老陈刚要寻找接班人,你一言不合就给安排成了你那部戏的导演,总要给个理由让我消化让我觉得理所应当非她莫属啊……
唐越生是什么人,他做事,何须向世人解释。
不过,他需要解释给自己听,说简单些,他要说的是父亲和自己,最懂自己和父亲以至于唐家的,非母亲莫属,偏偏,陆思月的内心世界,和母亲是如出一辙的雷同。
这部,当真非她莫属。
月牙工作室。
二楼大床上,焕然一新的床单透着清新的味道,陆思月趴在上面,用手拨拉着玩偶床伴的大耳朵,“今天上火了,怎么办?那个男演压着我的时候,竟然湿了,你说,要不要把小顾子约出来消消火呢?”
“月姐,我能进来吗?”门外响起书书的声音。
“工作要紧。”陆思月迷离的双眼赶忙睁大,深呼吸两口把玩偶踹到床脚去,“进来。”
“月姐,以为你睡着了,直播间那边告假了,唐先生的戏,你真的要接吗?咱们有经验,但设备不足人手不够啊。”
“书书,你没发现这是一笔强硬的买卖吗?算是强买强卖吧,根本不允许咱们有一点犹豫,我也头疼呢。”
“要不,让晨哥和老陈商量一下,反正琴韵已经杀青了。”
“我不想把陈导拉下水,搞不好哪天唐越生心不顺,就把大伙一锅炖了,可是真的没其他办法,怎么办啊,啊啊啊我要咬人。”
每当闹心的时候,陆思月压根都痒痒的厉害,顾霆珅也会挑选身上最皮糙肉厚的地方,给她打打牙祭。
咬几下,心情顿时就舒畅了,这也养成了陆思月的小癖好。
书书可没挣这份钱,看到陆思月摇头晃脑用力扯自己的头发,下意识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脚后跟倒是可以免费给用用,她喜欢,咬呗。
“肿么办,明摆着欺负人家。”
书书坐在大床边安慰:“逆来顺受呗,我姐说,生活难,就像被枪尖,如果挣扎不了就要学会享受。”
这什么奇葩道理?陆思月仿佛又打开了一扇门,继刘思涵那句草泥马之后,仿佛开了一扇天窗。
“我去,书书,你这么说我可高速马涛了,他惦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书书突然惊慌起来,“别乱来啊,男人都和狗熊拱人一样,色起来太吓人,今天你导演那出戏把我都吓到了,险些上去用高跟鞋去踢朱宏。”
陆思月咯咯一笑,掐了下书书的脸蛋,随即嘴巴贴在她耳边,小声道:“遇到那种事,踢别的地方不管用,要踢……”
尽管声音很小很小,可是,书书还是听清楚了,突然脸红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