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怎么,以先生我的聪明才智……咳咳……还逃不出来么?”
安蘅白了孟青垆一眼,“切!我才不信!”
“你……你这丫头,连先生都不信了么!”
“先生你还好意思说,只说带我去见一位朋友,你倒好……直接丢下我一人自己跑了……”她小嘴巴撅向一边。
“这这……这不是……有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你倒是说说看……嗯?”
孟青垆本不想与她说,可她那小眼神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
“好吧,其实……”
“其实什么?”
“你还记得在洛阳时,你师父的……那封来信么?”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不给我看,还故意把信给烧了!”安蘅一脸不屑。
“其实……咳……那封来信根本就不是你师父写的……咳咳……上面说的安北的情况,都是……我自己胡编的……那信上只说,会有人来抓你……”
“抓我?”
孟青垆点点头。
“谁?抓我……做什么?”
“抓你的目的……还暂时不清楚……咳咳……不过,至于……要抓你的人……我已经知道了……”
“谁?”
先生不语。
“是抓我的,我还不能知道是谁啦!”
孟青垆望向殿边打开的窗户,“这……这个……咳咳……”
安蘅似乎也懂了什么,没再追问。“怪不得我们半路上遇到了一群人,想要抓我,还……还把澄远哥哥派来保护我的人都……”
“那你……”
“幸亏又有一拨人将我救下……看起来好像是训练过的兵卫……然后,然后又有人,来是接我进宫……可刚进城,就把我打晕了……当我醒来时,就……就在尚书左丞府里了……”
“等等,是有……几拨人?”
孟青垆只觉得,此事关联之人甚多,一切都没那么简单。不过……还好,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还好安蘅平安无事。
“看来宁大人是蘅儿找来的了?”
“是啊,不是我又会是谁!”
“可……可他怎么突然……咳……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会救我出来……”
“是啊,左丞大人是想救先生的……只是故意打草惊蛇……”
孟青垆内心复杂,“好……好一个打草惊蛇……先生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啊?”
安蘅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先生到底是怎么出来的,还进了皇宫?明明宁大人还派人在齐府门口守着……”她心思向来细致,低头便瞄见桌上的粗布衣。“我知道了,那个……那个下人说的晚上倒是只有一个府人出来,是先生!”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我家蘅儿的眼睛。”
“先生,你……这身衣裳好丑……”安蘅仔细打量着孟青垆。
“怎么,这可是陛下赏赐的,陛下都说先生穿上这身十分精神呢!”
“哼,要我说先生还是以前的衣裳好看,有你文人的气质……嗯,对!”
孟青垆皱皱眉头,“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骂先生呢!”
“哪有,这不是夸先生有才么!所以……这身粗布衣……哪来的?”又是那种令他心中发毛的眼神。“老实交代!”
“是……是齐家小姐送给我的……咳咳……也是她偷偷救我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罚……”
“齐家小姐又是谁?怎么……还关心上了呢!人家一府千金,又怎会平白无故救先生?”
安蘅俨然……一副吃醋的样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别装了,快——说……”
先生急忙解释:“齐家小姐只是整日待在府里闷着无聊,先生就……只与她谈论些诗文而已……别的真没什么……”
“真没了么?”
“真……真的……唉呀,蘅儿……你别别别这么看着我……”他目光躲闪,飘忽一旁。
安蘅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先生……心虚啦?”
“先生什么亏心事都没做!心……心虐什么!”
“你急什么呀?”
“你这……这不是冤枉先生么!这粗布衣是齐家小姐送的……那是因为先生只穿了一件单衣,还都是……都是血迹……就那么出来……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血……”安蘅表情认真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他……他们……打先生了?先生伤得重不重……”
孟青垆扭扭捏捏,不肯转过身来。他笑着说道:“没事……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孟青垆!”
她大喊道,他才不敢再动弹。
安蘅缓缓扯下他上身的衣服……
那些伤痕……里面新换的单衣,都早已就被渗出的血浸透。
她手指微微颤抖,轻轻小心触碰那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疼……还疼么……”
“不疼,他们下手还算轻……”
轻?明明有几处,皮都被绽开,甚至都能……都能看到里面的血肉……怎么能不疼,怎么会不疼……
抚摸着,就仿佛疼在她自己心里、疼在她自己身上……
孟青垆赶紧穿上衣服,“没事,没事……这一阵子就好了……”
“是谁……是谁干的,先生你告诉我……我这就去替先生报仇!”
“蘅儿,冷静……冷静……”
“到底是谁,我去给先生报仇!”安蘅咆哮道,她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恨不得现在就把伤害先生的“仇人”千刀万剐。
“蘅儿!”
先生瞬间把她小小的身体死死抱住,“蘅儿乖……听话……”
“先生,你放开我……放开……”
“先生不会让你去的,当然也不会告诉你是谁……”
“孟青垆,你放开!”
先生才不听她的话,只这样抱着。就如一座雕像一样,任她在自己怀里如何挣扎,一动不动。
“蘅儿,你先冷静!”
过了许久,安蘅才渐渐平静下来,可她的内心……明明先生就在身边,却还是无助。她只是痛哭,只能痛哭。
“如果不是我……先生也不会……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蘅儿。”
“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我的事情……你偏偏要一个人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孟青垆收起笑容,严肃认真起来,“因为……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