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医明白苏灿伦的心意,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宝贝女儿。这孩子聪明伶俐,又极孝顺,很合我的胃口,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有意收她为徒,你看如何?”
苏灿伦听宋神医这么一说,顿时感激涕零、泪如雨下,更加卖力地磕起头来。苏锦在一旁听见了,心里更是欢喜,一抹笑意在嘴角绽放,映衬得她一张小脸儿更是美不胜收。
围观众人见事情峰回路转,苏锦居然因祸得福,能做宋神医的女徒弟,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机缘。众人顿时喝彩一片,恭喜羡慕声此起彼伏。
只有马公子一张胖脸气得都歪了,他恨恨瞪了宋神医一眼,掉头就走。
若是旁人为苏锦出头,他还能拿钱压人,可偏偏是这个宋神医,满京城的人都尊敬他老人家为神仙,他小小一个马记绸缎庄的少东家,不过家里有几两没处安置的银子而已,怎么敢和人家硬抗呢?
就在马公子灰溜溜刚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有人拍手大笑道:“好啊,好啊,老宋,您老人家莫不是看人家小女孩儿生得好,想拐了人家走不成?”
这一句话来得突兀,且说话之人油腔滑调、语气轻浮,谈吐间对宋神医甚是不敬。
马公子一听居然还有人敢和这宋老头儿作对,心里顿时为之一爽,急忙驻足观看。
莫说是他,就是围观的众人也都是一愣:
这位宋老先生医术如神,平日更是悬壶济世,不知道救治了多少穷人性命而一文不取。因此他老人家在京城里可谓是人人皆知,个个称颂,都都拿老人家当神仙看待。
怎么还有人敢对老先生如此无礼?
众人气愤难平,纷纷扭头去找那大言不惭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一名身长玉立的年轻公子越众而出,一身白衣,掌中执着一把折扇,面如冠玉,居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只见这男子几步走到老先生跟前,先微微一躬身,随即伸出折扇轻轻在老先生肩头点了几下,笑道:“宋老爷子,今日好有闲心,怎么就逛到这里来啦?前两日我父亲身体不适,我亲自去接了您老人家几次都没见着,今天咱们可算是巧遇啊!”
众人一见这公子相貌不凡,再看他言语举动间似乎和宋神医甚是熟稔,登时都猜到这位男子恐怕是大有来历的,因此谁也不敢大声嚷嚷了,都在交头接耳低声打探。
马公子见这男子容貌俊俏异常,举止言谈皆不俗,不问便知是个大有来历的,顿时就有些自惭形秽,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苏锦这里正为自己得了个好归宿而暗自窃喜,突然有人出来搅局,言谈间还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大为不敬,不由满肚子恼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男子虽然在和宋神医说话,一双贼溜溜的桃花眼却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
呸!登徒子,油嘴滑舌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驴粪蛋儿!
差点儿和那男子四目相投,苏锦心里一慌,急忙垂下眼帘,心里暗骂不已。
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苏灿伦见这人突然出声捣乱,忙也抬头望了一眼,眉头深皱:只见这男子虽然容貌俊俏风流,眉宇间却痞气天成,再看他举止轻浮、言谈无状,更显出他的不学无术,纨绔不堪。
可谁知宋神医见了这男子却甚是亲热,笑嘻嘻说道:“你这小子,越来越和我没大没小的胡缠,小心我告诉你老子把你一顿好捶。”
那男子听了便笑道:“老神仙,我上次挨了打,还多亏了您老的仙丹妙药,这才刚刚能下了地行走,您忍心再看晚辈受苦楚?况且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您老人家可算是我的亲亲祖父呢,又怎么舍得叫我吃亏?”
宋神医听他这话说得越发不堪,笑着打了他脑壳一下,笑道:“混小子,越发胡说八道起来了!我看你父亲真是打你打得太轻了。说吧,你和我这么胡搅蛮缠的,到底意欲何为?”
那男子一听忙就说道:“老神仙,我在这里看了许久,很是感念这女孩儿孝顺,又看这家人甚是可怜,因此便想要带她回家,不知老神仙许不许?”
宋神医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望着他沉吟不语,苏锦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暗想道:我才不要和这个纨绔子弟回什么家,瞧他这德行,他家里还能有什么好人不成?
苏灿伦一听也是心中忐忑,他有心想要哀求宋神医收自己女儿为徒,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那男子见宋神医不吭气,忙就笑道:“老神仙,您和我家祖父是故交,我家什么样儿您老最清楚不过了。我们家丫鬟下人虽多,可这百余年来却没亏待过一个。今日我实在是看着这女孩儿可怜,也喜欢她是至孝之人,因此才想着带她回去,也不用她做什么差事,不过是趁机和我家里那些个妹妹们看书识字,等过个三年五载,等她大些了,她想要走便走,想留便留,再不会为难她的……”
宋神医听男子这么一说,心里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况且自己方才说要收她为徒也不过是想搭救她,不想她陷入狼窟虎穴之意。若是带这个女孩儿在身边,恐怕当真是有诸多不便。再则眼前这男子的确是和自己大有牵连,若是当街闪了他的脸可也不妥。
想到这里,那宋神医便笑道:“若是这样可也很好,只是一点,我很是喜欢这个孩子,随时都要去你家看她,若是你们家里的人敢欺辱她一星半点,我立刻就带她走的,别说到时候老头子找你们算账。”
男子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急忙作揖谢道:“老神仙说的什么话,我们家里哪儿有那么狠心的人,就能欺负她了。您放心,她去了我们家就是掉进福窝里了,再受不了一点儿委屈的。”
他一边说一边急忙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给苏灿伦,说道:“这位大哥,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你且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再去我家里要去!这女孩儿我就先带走了。大哥放心,你女儿在我家里肯定不会受半点儿委屈,等你家过了这个难关,再去我家接她回去就是……”
围观众人见这公子一伸手就是二百两银子,又见他仪表堂堂、态度谦卑,不由得对他都是好感爆涨,纷纷夸赞起来。
事已至此,恐怕再也无法挽回了。苏锦难过万分,可为了父母幼弟,前方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独自去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