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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马鞭花香

王审知虔心礼待义存法师等佛院禅师,使得福建境内佛化大行,赳赳武夫,翻为佛家施主;渔猎之徒,转而爱惜鳞羽,这也使得躁动的民心,渐渐有了信仰的归属,不再将困苦带来的压抑释放到暴动上,而是虔诚到院寺烧香祈愿,这也为王氏政权的巩固,起到了一定的辅助功效。

当然王审知礼待义存法师的同时,也常常请这个禅师到自己的府邸里,请教治郡理政的方法:“真觉大师,百姓忌租厌税,不服官治,可有良方?”

义存大师,见王审知虚心请教,微微一笑道:

“《孟子·尽心下》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若以仁义治天下,以德政安抚百姓,以廉克己以理服人,以德服众以仁治郡,谁还会反抗你呢?”。

“大师训言,审知谨记于心。”王审知施礼道,“身为百姓父母官,还需注意哪些呢?”

“不荒乱身心,常勤勉理政;不贪图富贵,常勤俭持家;不嬉笑戏乐,常谨持威严;不放浪形骸,常修身养性。遇直言谏议,偏信则暗,兼听则明。主贤仁政,则国运必昌,人民幸福;主恶失德,则国运必堕,人民痛苦。”

“审知谨记教诲,愿克己奉公,以仁理政。”王审知深深鞠躬施礼道。

“身为一地之主,发现和培养人才,并使人才发挥作用,正是主子职责所在,不仅能巩固政权,亦能够造福于民。”义存禅师笑道。

“大师所言极是。我们也将积极置办四门义学,兴教育才,以造福闽地百姓。”王审知深知,自己只是占据福建几个州的割据政权,只有悉心治理,才能得民心。

王潮他们知道,王氏家族目前所掌控的闽地政权,仅仅靠家族的力量肯定不够,应该广纳人才。于是,于唐乾宁元年在福州置办四门义学,恢复被战乱破坏的学校教育。四门学具有强烈的平民化色彩,这符合福州的实际情况,由官府出资对符合学龄的学子进行免费教育,这也是从当时的实际状况出发的一种措施,福州经过战乱,百姓流亡,诗书散佚,迫切需要官府来兴教劝农,安定社会。

事常不能两全其美,置办四门义学,培育更多人才是一件好事;而就在这一年,王氏家族,也痛失了一个重要的顶梁将才,王彦复。

那王彦复原本协助王家三兄弟攻打福州,攻克福州后入城,为福州守城都督,但因脑伤在身,时常觉得头晕脑胀,他一直只能休养状态。乾宁元年仲夏,王潮报朝廷,让王彦复实授泉州刺史一职,但是王彦复却因脑伤未愈,身在福州未去泉州履职,泉州一直是王审邽掌管政权,在六月中旬,王彦复因为战伤复发,头疾加重而离世,时年三十九。

王氏家族上下极为悲痛,为彰表他攻城有功,王家将王彦复的坟墓置在福州城南门马道一个坡上,砌石阶十八级,坟墙八堵,并立石碑为记,立有石像。

“你为我们立下赫赫战功,却不能和我们一同共享荣华太平,身为统帅,我愧悔不已,身为兄长,我痛心欲绝。”王潮两眼热泪,率领众将士在王彦复的坟头叩首跪拜。

“人生,说短,便是白驹过隙,昙花一现,一霎那就是生死别离,复兄,在此我敬你一杯酒,希望你可以超脱轮回,我们来世再做兄弟……”王审邽哭泣着,拿起一杯祭酒朝王彦复的坟头洒去。

“复兄,上天对你太不公平了啊!我还想和你再一起骑马,一较高下呢,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们呢?”王审知嚎啕大哭。王审知和王彦复一同出征福州,这一路上两人一同越大山,渡溪河,驱虫兽,抗敌兵,二人配合默契,互为协同指挥,艰难拿下福州的同时,二人也结下了更加深厚的情义。

王彦复的家属和子嗣在坟前更是泣不成声。

六月的福州城南外,绿树成荫,林壑幽美,却掩盖不住满山坡王氏家族们的悲恸心情。那王彦复的坟头两边,紫色的柳叶马鞭草竞相开放,这王家人为王彦复所选的风水宝地,似乎也是花草喜爱生长之地。

马鞭草摇曳,一地好似在祭奠逝去的悲痛;而另外一地,却在仿佛是迎接新生儿的欢喜。

远在数十里外的福清万安乡,脚踩着马鞭草正在山坡上除草劳作的侯伦,远远就看到一个族人妇女在喊他。

“侯伦,快点回家了,你家娘子要生了!”那名妇女焦急地冲着他喊道。

“啊?这就来。”侯伦放下了锄具,急急忙忙下了坡,随同那妇女奔回家去。

在万安乡一个小村,在一个山谷之下,有一座独特的木屋,坐北朝南,山谷背后连绵的山峰像一只伏地的龙身,山谷两侧,同样长满了紫色马鞭草,马鞭草蔓延的形状,像极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清风拂着马鞭草的花叶,细微的沙沙声伴随着花叶的清香送入一个简陋的木屋内,在一个精巧的竹床上躺着的,正是临盆待产满头大汗的陆氏,一个年长的族人妇女,正在用温水沾着布巾为陆氏擦汗,不断鼓励陆氏要坚持,另外两个妇女正在陆氏身下紧张地忙碌着。

“哇……”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正好被往屋赶的侯伦听见了,紧张的面庞变得欢快起来,“哈哈,生出来了?是男是女?”

“是个千金。”屋子里的妇女回答道。

“啊?”侯伦显然对这个回答,充满了失望。

作为父母双亡的侯伦,族人伯公和叔公们,都希望他能有一个子嗣可以延续香火。但眼下的情境看,陆氏作为陈岩曾经的女人,给侯伦并未带来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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