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潮看到他们几个在聊天,便走过来,听到他们几个说吃的,就笑道:
“你们是不是肚子饿了,怎么谈起吃的来?”
“统帅,莫不是有真好吃的来了?”周元光冲着王潮笑道。
“你还别说,真有好吃的。牛羊猪肉,干粮烙饼,美酒佳酿哦。”王潮回答道。
“统帅,我们一路艰辛,何曾有这么些好吃的?莫不是将士们去百姓那里弄得。”林硕德道。
“军令在上,谁敢胡来。将士们应该不敢这么做。”池鲤腾说道。
“就是,军令如山,没人敢这么做的,硕德将军你想多了。大哥,快说说,是什么情况。”王审邽说道。
王潮微微一笑,冲大家说道:
“有将士报来,说泉州有一群乡绅商贾,带着这些东西,来犒劳我们来了。”
“哦,有这等事?”王审知皱着眉头道。
“走,一起去看看吧!”王潮唤大家一起前去看看情况。
果不其然,在沙溪边上的大山谷里是大军的军营,而军营前方,有一支小队伍有马车、牛车等,载着粮物,在那里等候着。为首的一袭白袍,冉冉有须,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富人子弟,名叫张延鲁,左右两侧是他带来的一些乡绅、一些年长的富贾,大家都毕恭毕敬静候在那里。
张延鲁,原籍也是中原固始人士,早年随父经商南下,出生于绍兴鉴湖里,娶绍兴富室王氏女,他有三个弟弟,大弟回固始守祖业,二弟、三弟留绍兴,他们夫妇南下闽地经商,徙居泉州南安的武荣镇,经过数年的打拼与经营,早已成为泉州富甲一方的巨贾富绅。在泉州经商之时,他也早有耳闻王绪大军和王潮兄弟的威名。
“王潮大将军,泉州南安王彦鲁携各地乡绅,前来请安慰问将士们!”张延鲁大老远看到卫兵簇拥的几名将士往他这处走来,赶忙下跪拱手行礼。
“快请起!”王潮上前,双手扶起张延鲁。“不必拘泥礼节。”
“彦鲁此行从泉州跋涉到沙县就是专程来见众将军将士们,略带薄礼,以表敬意。”张延鲁随后让然把马车和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上面是用红绳捆绑的牛羊猪肉,还有好几大缸的酒,以及好几麻袋的大米、干粮烙饼等。
“彦鲁,你我初次见面,无恩无故,怎么好收此大礼?”王潮推却道。
“大将军,义军的大义,我张某早有耳闻。你我都是固始中原人士,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感觉分外亲熟,同是乡亲人,不说两家话。”张延鲁笑道,同时对身边的人示意,将粮物交给义军的士兵。
义军士兵略有为难,都纷纷转头,看着王潮,等候王潮的发落。
王潮往后看了看,这一支犒赏队伍,足足也有数百上千人,而且还有马车粮物运来,很明显就是要给义军的,如果不收也不好处理,更何况是乡亲犒赏来的,将士和家眷们粮物紧缺,正好可应对眼下困局,于是点了点头,义军士兵们欢喜地纷纷接过牛肉酒水和粮物。
“彦鲁如此好意,那我们也不好推却,诚以笑纳了。请几位到军营小坐。”王潮把张延鲁等为首的几位乡绅迎到军营里,备上热水果品招待。
“大将军,彦鲁作为同乡人,此行追赶大军前来,就不讲客套之话咯。”张延鲁喝了一小口茶后,直抒胸臆。
“不用客套,有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王潮笑道。
“我们几个,此行来,是想请大军坐镇泉州,为泉州黎明百姓造福!”张延鲁说道。他身边几位年老长者则微笑点着头,表达了共同的意愿。
“哦?坐镇泉州?此话怎讲?”王潮不解道。
“说来话长。泉州有一霸王名为廖彦若,曾经是无名庸碌之辈,乘着乱世,集结匪人团伙四处横行,后竟做上了刺史之位。廖彦若生性贪婪残暴,对百姓横征暴敛,胡作非为,搞得民不聊生,我们作为商人苦心经营,却均受制于廖彦若的严苛课税及暴政虐待,有苦难诉,有难无言啊!”
“有这等劣人,可恶至极!”王审知听到暴怒。
“暴政暴敛还不算,还携军侵扰周边州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个年老的乡绅补充道。
“哦?我们行军至尤溪县时,听当地樵夫说有泉州杀人抢物的盗匪军队,莫不是就指廖彦若之流?”池鲤腾问道。
“正是正是!四处抢物杀人是廖贼军队,常有的事。”张延鲁说道。
“这与秦宗权那狗贼有何分别!”王潮怒道。
“我们早听闻光州义军将来征伐泉州,个个都在翘首期盼,未想到大军又折返北上,刚听士兵说,大军是要准备返回中原光州,这才奉泉州民意与各路乡绅一路急赶,前来请大军回去,希望大军可以帮我们铲除恶人,替天行道。”张延鲁道。
“原来如此。”王审知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王潮一眼。
“诸位将领都在场,现泉州民意皆向着我们,欲请我们攻打泉州,诸位将领怎么看?”王潮问道。
“依我看来,返乡,又是一趟千里跋涉的艰难险阻,而且回到中土,如秦宗权之流的各路恶势力不会容我们生存,难免恶战;与其如此,不如驻留闽地,顺纳民意,为民请命!”池鲤腾说道。
“我看也是。这一路来,队伍疲于奔波,劳顿之苦,大于作战之苦。现又有泉州百姓鼎力支持,不如杀入泉州,一举拿下沿海要地,再养精蓄锐,开疆拓土。”王审知说道。
“对啊,有当地百姓支持,我们进军泉州的希望很大!”
“对,我也赞同。”
各个将士你一言我一句,都纷纷表示了同样的看法。
“泉州刺史为朝廷官职,那廖彦若身为朝廷官员,如我们抗击泉州,会不会引发唐军南下呢?”林硕德发问道。
“朝廷现在昏庸无道,皇帝李儇本就无能之辈,各地割据已成事实,唐军自顾中土乱局和皇帝安危都来不及,根本无心南下,现在各地谁是王者,朝廷就封谁为官,唐军对我们是鞭长莫及,无需顾虑这一点。”王审知说道。
“可是朝廷任命的福建观察使陈岩,可是威武军节度使,管辖着福、泉、汀、建、漳五州,要是陈岩出兵支援泉州抗击我们,我们胜算也难料啊!”王朝有所担忧道。
“陈岩身居福州,为福州刺史、福建观察使。虽有统管五州的职权,然而朝廷政事难达,福建五大州,都各地为政,他陈岩也就实管福州政事罢了。泉州是福建第二大州,那廖彦若早已成为当地的小皇帝,他对谁都不买账。”张延鲁说道。
“如此说来,你认为陈岩不会出兵协助泉州吗?”王潮问道。
“统帅,你义军进入汀州、漳州之时,可曾见陈岩的援军来助么?”张延鲁反问道。
“那倒没有。”王潮说道。
“大将军的队伍入汀漳二州都如入无人之境,说明陈岩本就鞭长莫及,无力管理其他各州事务,各州各自为主之实啊!”张延鲁说道。
王潮听罢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那陈岩和廖彦若,二人关系如何?”王潮又问道。
“从未见二人往来。前福建观察使郑镒以陈岩抗击黄巢收复福州有功,奏请朝廷,任命陈岩为团练副使,兼泉州刺史。陈岩分身乏术未去泉州任职,而是留在福州做团练副使,直至取代郑镒成为福建观察使。陈岩有一回以朝廷之命巡查泉州,身为泉州刺史的廖彦若却未去见他,陈岩在泉州巡查,一行人只得自行自顾,好不尴尬,也是草草了事,便打道回府”。张延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