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审知等一行骑着大马,挺进汀州城,在钟全慕的带领下,受到汀州百姓的夹道欢迎。百姓用箪盛食物,用壶盛酒水和茶水,来欢迎他们爱戴的义军入驻。
在汀州,王审知的军事本领,已经越来越卓越。但凡军队官兵的劳作和休憩,他都亲自躬身探视关心,如果士兵还没吃饭,他饭菜不动,如果士兵还没喝水,他杯水莫接。对耕作和织布生产,他积极支持,使得百姓爱戴王氏兄弟,为他们编了歌谣,孩童大街小巷四处传唱,王氏兄弟深得汀州百姓民心,王绪既嫉妒又无可奈何。
有王审知打头阵,随后驻扎进汀州的王绪并不满足,他们知道漳州、泉州、福州等地人杰地灵,海产丰富,在汀州屯兵积武,准备南下继续攻城略地。
当时王绪、刘行全率领的寿州兵大多住汀州城内,王审知、池鲤腾等驻汀州府南边的南屏山下,王绪在城中歌舞升平过得相当自在,钟全慕对王绪的做法甚是不满,但对王审知的管辖下的部将军队则刮目相看。
汀州并不是特别富足,因此那时军饷紧张,生活艰难,军队和百姓一样需要生产劳作,也有很多军官掳掠已经成为习惯,对军队纪律也不是那么遵守。尤其是王绪率领的寿州兵将,各个凶狠暴躁,对此,王潮和王审知也不能过度干预,只能管好自己的属下。
汀州城南,有一条大街叫汀南街,该街开有酒肆茶楼,市井甚是繁华。
这一天,王审知刚对军队的生产巡视完成,肚子有些饥饿。和池鲤腾及三两个部将顺道巡街到汀南街,逛到了挂幌的酒肆门口,看见一名衣着单薄的酒醉寿州士兵,正在抢一个老者的包袱,老者百般哀求道:
“军爷,这包袱里仅有几件衣服和几两纹银,行行好,还给我吧!”
“休想!我大军来汀,征纳例赋,你的包袱现在充公了!”那寿州士兵一副凶狠霸道的样子。
“快把包袱还给老人家!”一声严厉的女子声音从酒肆门口发出。只见从店里走出一位妙龄女子,这个女子,一袭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闪烁带着几分清冷,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浑身透着一股傲冷的厉色之气。
“哟呵!哪里来的娇娘子,居然敢管本官爷的事来了?”那寿州士兵转头一看,是个女子,不由几分轻佻地说道。
只见这个女子,手持一条细鞭子,气势严正,对着官爷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哪是在征赋,分明就是抢劫!光天化日之下,明抢老者包袱,还有王法军纪吗?”
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池鲤腾见状,正想上前,被王审知拉住,示意他先看看再说。
“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此事由不得你!”寿州士兵斜眉歪眼,满口酒气地骂道。
“哼!义军军纪严明,怎么会出你这样的士兵,今天百姓都看着,看你敢抢!”
那寿州士兵,抽出刀来,嚷道:“多管闲事,我刀下可不长眼!”
说时迟那时快,那姑娘一鞭甩到那士兵的持刀的手上,就听“啪”一声,鞭起刀落。围观百姓见到此情景,个个叫好!
“啊!”那士兵被鞭子一抽,刀落地上,抽手回来,疼得只抖。既是如此,那士兵仍犹如手上的狼一般,欲扑到姑娘身上。
未曾想,一鞭抽打在士兵的身上,那士兵疼得直叫唤。第三鞭、第四鞭下去,那士兵已经疼倒在地,满地爬滚,直嚷嚷道:
“包袱还了,包袱还了!”
那老者赶忙从地上捡起包袱,闪躲到一边。而那白衣女子,并没收手,继续鞭打这名士兵,还不断骂道:“光天化日明抢!就是强盗,理应遭罚!”
“姑娘,抽打几鞭,已是惩罚了!何况包袱已经还了人家!”王审知此时,站在一旁微笑劝道。
那白衣女子气头正足,见有人过来干预,气呼呼地转身回道:
“你是何方大爷?在此替强盗说话!”说完,一鞭子抽打过来,“啪”一声脆亮的响声,击中王审知小腿。站在一旁的池鲤腾,被忽然来的这一鞭,吓了一跳。
百姓见有人替抢匪说话,也纷纷对王审知指指点点。毕竟王审知平时忙于军务和生产管理,巡街较少,汀州百姓对他还不认识。
白衣女子定睛一看,眼前这个公子,国字方脸,口方鼻挺,大眼粗眉,面色红润,髯髯有须,是一个俊朗美男子,瞬间有些羞红了脸。
“姑娘住手。他是我们王家大军的将军,姓王,唤审知。”池鲤腾赶紧从中调解。
“哦,王审知……是将军啊!”众人纷纷转头看着王审知。
那倒地滚爬的寿州士兵,抬眼一看,看到是王审知,吓了一大跳,酒气全消,赶忙起身,跪地行礼道: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你知你该当何罪?”王审知厉色训诫道。
“将军,在下知罪!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那寿州士兵赶忙赔礼道歉。
看那士兵衣衫不整,瘦弱单薄,王审知也不想再为难于他。问道:
“你叫什么?”
“在下姓周,名元光。寿州人士,从属刘行全将军。”那寿州士兵两眼泪花,又惊又恐。
“罢了!此次你也已受罚,望你下次谨遵军纪!如有再犯,决不轻饶。”王审知道。
“谢王将军,谢王将军!在下定当谨记军纪,不会有下一次了!”他士兵感激涕零,看了王审知和池鲤腾一眼,连滚带爬,准备跑回去。不料一个趔趄,从怀里滚出一个馍馍,他赶忙拾起,塞回怀里,疾步离开。
再说那白衣女子,知道眼前是王审知将军时,又羞又惊。她偷偷看了王审知一眼,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水色潋滟,翘隆的鼻下粉色的樱唇,欲启又止,本想道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当她发现,王审知揉着被自己所鞭打的大腿眉眼有些痛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闯下大祸了,未等王审知张嘴说话,那白衣女子,赶忙穿过人群,向远去跑去。
池鲤腾正欲追去,却被王审知拦住了:
“不要追了。莫要吓坏人家姑娘。”
“将军,你被她打了一鞭啊!”池鲤腾关心地低头看这王审知的大腿。
“不碍事,不碍事!”王审知疼痛之中,微带笑容。望着远去那如白蝴蝶一样飘走的姑娘,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
池鲤腾蹲下,撩起王审知裤管,发现王审知小腿上,那鞭子抽打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血红血红。
“将军,这姑娘鞭抽的够凶狠啊!还是去看看吧。”池鲤腾笑道。
“你唤人跟着那个士兵,了解下他的家底情况。”王审知吩咐道。
“将军,你是要治罪于他?”池鲤腾不解道。
“刚他酒气一身,临走时怀里揣有馍馍,我怕他已是从饭店里吃了霸王餐啊!”王审知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