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有着与大王子一样非常茂盛的毛发。
细长的双眼、深深的法令纹、有些薄的嘴唇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最近肖牧云的脾气十分暴躁。
对人的评价有些恶毒。
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把帝国的官员都得罪了。
走到哪里，交谈的声响都要提高八度。
打开房门开始，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双从眼睛里伸出的手，想方设法的从他贫瘠贴身的兜里掏钱。
在家和办公室打地铺的官员什么职位的都有。
每一个人都需要一种应对方式。
这无疑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牙还没刷，来自各个部队的后勤官在催促子弹，都想提早拿到份额。
而他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讲武堂的高级武官。
在弹药厂的门口搭了一个帐篷，恨不得在每一个油纸包上盖上印章，监督子弹的去处。
地方上的官员想申请补助。
理由是用坏了他们的路。
肖牧云好心的指出，这条路还他修的。
官员一本正经的换了个理由。田里的菜不长了，鸡也不下蛋了。
那里是荒山。
猎人打不到猎物，生活无以为续。
总之你要给点好处。
帝都的本土贵族吃了几次排头老实许多。
很热心的送来请帖，明里暗里的告诉肖牧云，他们可以提供帮助。
只要你如何如何，这些人我们帮你拦了。
弹药厂的规模还没有达到目标。
附属的工坊也没有完善。
但凡能说上几句的家伙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当矿山再度出现问题，供应不足即将停产的时候。
西北老家成了肖牧云的坚强后盾。
从西部矿山运送过来的矿石和原材料超乎预计。
价格居然比就近开采、自己冶炼的还要廉价。
尤其是采购宣告无能为力的黑油和制造发射药的血珠，让肖牧云再度硬气起来。
见到了二王子，肖牧云知道还债的时候到了。
矿石还能用军方开采来解释。
经过处理的原材料和大量的黑油血珠则是二王子的功劳。
他的要求很简单，魏国，需要子弹。
帝国在齐国使用的新型枪械，二王子很聪明的没有提。
想到这个，肖牧云就牙痒痒，在齐国的那班混蛋丢的够多了。
军方的人指着新兵的名册，我还要。
肖牧云见到坐在一边的大王子，知道这事已经无法糊弄过去。
“我需要人手。”
二王子皱皱眉头，眉心的川字很深。
帝国开始征收北戈税的时候，弹药厂的工作含金量又高上几分。求职者如同过江之鲫。
“具体说是觉醒者。矿石冶炼、调配火药都需要觉醒者的协助，刀兵级就行。”
“我会留意。”
“人手满足的情况下，送来原材料的30%成品你拿走，多还少补。”在二王子发言之前肖牧云补上一句：“这是我能给的最大份额。”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二王子满意。
望着品鉴肖牧云工作茶不吭声的大哥。
大王子吹了下茶水：“这是父亲的意思。没有他的人，讲武堂不会让你带走一颗子弹。”
二王子的耐性比大王子要好的多。明显被坑了把的他没有讨价还价。“我们来谈谈与黄杨的下一次合作。”
“二殿下。”
“我请示过父亲。你能做主。”
大王子眼睛往一边看去。表示确实是这样，但他不想同意。
“这需要黄杨的人在场作为见证。”
“梨老在我母亲那里做客。薇姿小姐可以代表黄杨。”
给了大王子一个我也没招的眼神。
肖牧云打开大门，让大牛带薇姿进来。
避开了兄弟两人诡异的气氛，肖牧云开始考虑殿下让他们过来的目的。
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
肖牧云确认这一点。
二王子在北戈受阻之后出使魏国。
拥有一半魏国王室血脉的他看来很好的完成了任务。
一举解决了原料问题。
这次陛下让他过来是酬功，妥协，还是敲打？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王子与五王子两人的厂子。
五王子年幼，不能主事，所以是陛下的人在监督。
自己是大王子的人，全权负责也没出什么纰漏。
突然让二王子横插一手，还掌握原材料来源和出产份额。
这是什么意思。
出厂的数量很透明，利润更是没有。
这个弹药厂完全就是一个赔钱货，靠着王室内库和国库拨款生存。所谓的利润只留在账面上，大概率是一笔死账。
酬功吗？从自己手中调走一部分人，组建新的弹药厂才是正理。
敲打吗？没有理由。虽然自己与各方官员关系不好。
大家都知道这是在相互表态。如果自己与官员亲近，才是大问题。
军械，国之重器。
妥协？帝国虽然受损，但不伤根本。魏国不给，其他国会给。
等到弹药有了富余，与各国的交易才是正途。
换上一壶茶，在座的三人都没有开口。
奇怪的二王子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板着脸时不时喝上两口。
薇姿进来的时候，把手中的小包放在一边。两脚交叠翘起二郎腿。你们说，我就听听的样子。
“这次出使魏国，我国与魏国达成了一系列协议。
其中有一条是我国将向魏国提供三十门75MM速射火炮及五个基数的炮弹。以及至少一万枚手榴弹，10万枚手榴弹需要的炸药。五万枚燃烧弹，十万桶制造燃烧弹的燃油。
火炮将在我国火炮厂投产后送出。手榴弹及燃烧弹将在一个月内送往魏国。”二王子转身对着薇姿说道：“手榴弹及燃烧弹的工厂将由我与黄杨合资建立。”有些幸灾乐祸看了眼肖牧云，“火炮厂将由陛下与黄杨协商。”
听到庞大的数量，哪怕不喜这些事物的薇姿也恢复了端坐。
肖牧云又变成了木头。这个时候需要保持冷静，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任何想法。
二王子似有似无的挑拨没让肖牧云有丝毫波动。
陛下让自己人掌控炮队，北荆公想要使用也要协商。
帝国建立自己的火炮工厂，陛下让自己的人管理，这点早在预料之中。
黄杨同意的可能很大。
不，黄杨已经同意。
暗中一定还有PY交易。
这次二王子过来是酬功。
从魏国送来的物资换取子弹，不是不信任，而是帝国需要魏国的资源。
二王子瓜分子弹份额，是单纯的帮忙。
告诉想要伸手的各位，陛下还在注视这里。
送往魏国军械数量，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多。其中的意味却很有意思。参考下魏国先做出的示好。是什么因素让魏国放弃了敲竹杠的机会？
二王子过来这里说这些事情是什么意思？
示威？不，不会这么幼稚。
那么，挖人？
“殿下想要多大的规模呢？或者说在殿下的预计中，完成这次交易的时间是多久？”
“我希望明天就能完成。”二殿下笑了下。应该没有人告诉他，他笑起来更吓人，“我的本钱不多，20万。”
肖牧云气极反笑：“殿下可能有些误解。”
“建厂及原材料的费用不在这20万里。
完成份额之后，你和黄杨拿20万走。
两个配方，20万。”
气氛瞬间冷淡下来。
大王子也没了浪荡的样子。紧紧盯着自己的二弟。这是在宣战，宣告他正式进入王位的争夺。
20万值吗？在二王子的眼中，配方只值这个价。
在肖牧云的眼中，二王子怕是比大王子还要天真。
“我们需要考虑考虑。”
“一张字，几个字，二十万。还需要考虑？”二王子的眼中有了威胁。“我想要，配方马上就会出现在我的桌上。”
“殿下，地契也只是一张纸。可没人认为那只是一张纸。”
“我期待你们的答案。希望能让我们都满意。”
二王子离开时的寒风让在场的三人都有些发冷。
大王子陪着肖牧云喝完一壶茶，见薇姿没有离开意思，接着离开。
薇姿则是当做不知道大王子想和肖牧云交流的意思，拿着一份文件看的津津有味。
肖牧云也乐得当做没发现大王子想要劝说他答应，跟着装傻。
现在的他很愤怒。
愤怒后，是刺入骨髓的孤独。
肖牧云无法理解这里贵族的思维。
在他们眼中，只要在他们的土地上，什么东西都属于他们。
能为你留下一点残羹就算仁德。
在他们的眼中，花费大精力弄出的技术永远只是点缀。
土地、粮食、武器才是财富。
能把人才加入，就算英明。
二王子如同施舍一般，索要配方。
对建厂、生产的辛劳视若不见。
也是出于这个思维。
在他的眼中，这个配方已经属于帝国，也属于他。
出钱的理由则是给帝国一个解释。
让黄杨人背锅。
是黄杨人把配方卖给了魏国，仅此而已。
肖牧云的合资建厂，技术入股，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给黄杨人粉丝面子的幌子。
薇姿没有离开，则是表明，在这件事上，黄杨人站在肖牧云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