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心中隐隐还是挂心着黄驻交待的那桩事,未到辰时,我便醒来了。唤来珠玉时,她还微微诧异我今日怎的如此自觉,辰时未到便能醒来。知晓缘由后,她又感叹:往后若是需我早起,只要前一夜在我耳旁多念几遍英国公府二小姐的名号即可。
我被这逻辑惊的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细细想来,又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好吧,这个锅,那位二小姐还是背了吧。
“小姐今日穿这件如何?”珠玉拿过一件金丝绣纹孔雀翎的宫装挂在木施上头后看向我,似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起身走向前去,才发现这件衣裳用的竟是暗纹,远看就是一件极为普通的香妃色宫装,近看上头确实暗纹涌现,加上底部用金线缝制的孔雀翎,如梦似幻。第一次见面,不必太过奢华,也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这件衣服……表现很完美。
我点点头:“就它了。”
珠玉笑着点点头,拿过银梳上前为我轻轻地梳着头发说道:“正好可以配上小姐那只鸢尾星月簪。”
说起那只簪子,就摆放在我梳妆台的右侧,以便随时可以翻看。我一伸手就拿过盛放那只簪子的盒子,一打开,那漂亮的蓝紫色便印入眼帘。也是奇怪,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被它的美貌所征服,也许这便是它的魅力所在了吧。
我拿起那只簪子轻轻地抚摸着它,也不知李殇此时在做什么,一路可还顺利?
珠玉见我入神颇深,知我思人心切,也不曾打断我,只默默的帮我挽了个百合髻。直到挽好以后才出声:“小姐,头发梳好了,簪子给奴婢吧。”
我这才回过神,将簪子递给她,伸手拍了拍脸颊,不是吧,戚笙笙!你不是平时自称巾帼须眉的吗?怎么李殇才走两日,你就想男人到这种地步了?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珠玉为我上好妆,我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小姐,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珠玉在身后追着我问。
我迈开腿往前跑去,头也不回地喊道:“别管我,我出去散散心。”
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停了下来,太久没锻炼了,跑两步就累的不行。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我抬眼望去,哟呵,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玉芙殿前面的莲花塘。
想起之前从池塘里挖出的那十六具尸体,我胃里就有些难受想吐。我揉了揉脸颊,真是活见鬼了,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还是去福宁殿摘些腊梅回去插瓶吧,打定主意,我转身往福宁殿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我又回头望了望玉芙殿,也不知隋蓁月身子好些了没有?之前咳的那样厉害,如今天气这样冷了,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算了算了,都到这里了,还是去看看吧。于是我又转身往玉芙殿走去,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刚到玉芙殿门口,便能听见里头不休止的咳嗽声和一股难闻又呛鼻的烟味。我抬脚往里头走去,院子里一个宫人都没有,我心下有些好奇,还未到里屋,便听见翠英姑姑的埋怨:“内务府这些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先前皇上还在宫里时,他们还能将面子事儿做下去,如今皇上才走几日,他们便连这些面子事儿都不愿做了。”
“咳……咳……行啦。”隋蓁月的声音传来:“我本就不受宠,你要那些人要如何供着我?你在这里伺候我着实是耽误了你……咳……改日我给父亲写信,寻个由头将你送出宫吧……咳……这个笼子关着我一个就够了。”
翠英带着哭腔大喊:“奴婢不走,奴婢已经失去了一位小姐,奴婢不能再失去您啊!再说奴婢也没有亲人了,出去也是伺候人,小姐就让奴婢跟在您身边吧!”
“哎……”隋蓁月幽幽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耽搁了你。”
我心里隐隐发酸,翠英也可称之为忠仆了!再听下去我就真成听墙角的了,于是我抬脚跨进了里屋。
那主仆二人看着突然闯入的我,似是非常差异,以至于连行礼都忘了。我只好心里打着腹稿开口道:“许久未来瞧你,如今身子感觉如何了?”
隋蓁月最先反应过来:“老样子,我这里简陋,你随意坐吧。”
翠英这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万福,奴婢这就去准备茶水。”
我刚摆摆手准备说不用了,就看见一旁盆里的木炭冒着浓烟,我一上前就被呛的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这是什么?你们平日烧的就是这样的碳?”
“不碍事,也就是味道大了点,烧起来还是很暖和的。”隋蓁月解释道。
翠英确有些委屈,跪在我面前解释道:“分明是内务府见我们玉芙殿不受宠,这才故意克扣了我们的碳,用些烟煤来替代。可怜我家小姐,本身就咳的厉害,这样一来,更是整夜整夜的咳嗽,奴婢不是受不了苦,奴婢只是心疼我家小姐,求娘娘给我们做个主吧!”
“还有这种事?”我蹙起眉:“你现在去幽然殿找珠玉,让她带你去内务府领银骨碳,就说是我的意思。”
翠英这才喜笑颜开,又跪着磕了两个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奴婢这就去。”
我补充道:“对了,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一并找内务府要,告诉他们,贵人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主子,比他们尊贵。”
“遵命。”翠英擦了擦眼角的泪,望了隋蓁月一晚,见她首肯了,才出的门。
翠英一走,我看着隋蓁月由衷赞叹:“这位翠英,倒是一位难得的忠仆!”
“是啊,可惜跟了我这个没前途的。”隋蓁月靠在椅背上又咳了一回。
我瞥了眼她:“你这病到底怎么回事?怎的一点也不见好?”
隋蓁月摇摇头:“心病罢了!”随即她又抬起头问我:“那件事,有进展了吗?”
说到这个我就头疼,这么久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谈了口气:“哎,所有线索都断了,那个人也跟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
隋蓁月见我一筹莫展,忙安慰道:“别着急,只要我在这一日,他一定还会找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