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房门,外头竟下起了雪,我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它们轻飘飘的从天而落,触及地面又了无痕迹。
珠玉倒是惊讶:“呀,竟然下雪了。奴婢晨起时都还未下呢!”
李殇站在院子中央,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天空,披了件银狐的轻裘披风,狐狸毛根根分明,泛着银光。偶尔风一吹过,还能看清绒毛的纹路,雪落到上面倒是能短暂的在这世间停留一下。
李殇听闻珠玉的话便转过身来,只是目光聚集处永远都是戚笙笙的身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她第一眼起,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我瞧着李殇一系列的动作,直到最后对着我伸出双手,张开双臂,唤我的名字:“阿笙!”
好像我的人生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我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向他奔去,然后准确无误地投入他的怀抱。触手的盔甲有些冰冷,但无所谓,他的这颗心是炙热的,我的这颗心也是滚烫的。我紧紧的抱着他,享受这片刻的温暖;他也紧紧的抱着我,下意识的亲吻着我的头发。此时我们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都在尽力给彼此温柔。
李殇抱着我好一会儿才捎带遗憾的说道:“我这一去,除夕陪不了你守岁,初一也陪不了你祭宗庙、礼神佛,就连上元节也陪不了你吃元宵了。”
我从他怀里露出脑袋,冲他甜甜一笑:“那你就赶快打胜仗,然后回来呀!”随后我挣开他的怀抱,将腰间系着的玉佩举到他跟前:“喏,从现在开始,我会片刻不离的带着它,直到你完完整整的回来。”
李殇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头取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我也会日日夜夜的带着它,让它陪着我上战场!阿笙,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等你。”
“皇上,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宣化门吧,将士们都等着呢!”全禄也很不想打断这么甜蜜的诉衷肠,只是误了时辰,他也担不起呀!
如果可以,我多想就这样跟他腻腻歪歪永远也不分开,只是我们都有各自的选择和责任,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我们都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于是我主动牵起他的手:“咱们走吧。”
李殇先是一愣,随后很快用力的回握紧我的手,然后张开了手指,再然后十指相扣。他就这样牵着我一路到了宣化门,一刻也没放开!
到了宣化门,两万精兵正原地待命,人数虽多,但明显平时训练有素,素质良好,愣是没有一个东张西望或者搭讪说话的,望过去整个一片黑压压的云朵。
李殇这才放开我的手,他收起面上的表情走上前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信,从容不迫却又威严庄重。只见他从容地受了大军的朝拜,随后大声说道:“诸位都是我大邺的好儿郎,大邺以你们为傲。我只有一句话想问诸位:你们想不想早日回家?”
两万人齐声吼道:“想!”
李殇满意的点头:“那咱们这就出发,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两万人的呐喊和嘶吼让我也湿了眼眶,这是一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荣誉感,亦是每一位大邺人应该有的民族情结。
李殇接过全禄牵来的马匹牵引绳,连马儿身上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盔甲,整个肌肉线条更加明了,也显得它更为精壮!李殇一个翻身就上了马,他拉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却尽是柔情:“回去吧。”
我自始至终都弯着眼睛笑着:“去吧。”
李殇一直望着戚笙笙,像是要将她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其实他也清楚,戚笙笙早就长在他的心里,与他融为一体了,他一闭眼,眼里,心里都是她的模样。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娇憨,她的狡黠,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古灵精怪,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只是想,再多看她一眼罢了。
终于,他鼓起勇气,调转马头往西北去。随即两万大军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我目送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泪水也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我拍拍脸颊,随意的举起袖子擦干眼泪:戚笙笙,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呢,可不能放松警惕!
又想起那桩事,我拉过一旁眼泪汪汪的锐影:“你跟我来。”
锐影擦着眼泪跟在我身后:“娘娘莫见怪,我这是第一次离开皇上这么久,况且,娘娘知道淮影的性子,属下怕他们聊不到一处去。”
我瞥了他一眼:“皇上刚走,要不你现在跟着去?能追得上。”
锐影一秒收起伤心的表情,笑嘻嘻的对我说:“聊不到一处就聊不到一处吧,属下能跟娘娘聊到一处就行了。”
“咱们智商有差距,就好比泉州和京城的距离。你是泉州,我是京城,我可跟你聊不到一处。”可拉倒吧,锐影一向是傻白甜的代表人物,我可不敢高攀。
锐影果然瘪了嘴:“娘娘以前骗我同您上山打野味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您不是说我是世间第一小可爱么?怎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您还收回了么?”
怪不得李殇要将锐影留下来,同他聊了几句,心情也好了不少。我打趣儿道:“谁是世间第一小可爱?”
“那当然……”锐影拍着胸脯回道。
他还未说完,我假装一副思考的模样:“昨夜皇上同我讲,随时可以给他写信,他专门派了人送信。就是不知道,他这刚走,现在送信过去要不要一柱香的功夫?”
锐影赶紧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笑眯眯的继续说道:“那自然是皇上了!皇上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拍拍锐影的肩膀:“孺子可教也。”说完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迈着步子轻快地往幽然殿走去,锐影在背后做了个鬼脸也赶紧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