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着说话吧,也就闲聊一番,不必拘谨,我们都是极好说话的人。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宗馥莉也从善如流的坐下回话:“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只是年纪都还尚小,最大的也才十三。”
“那你今年芳龄几何?”柳维桢有些好奇的问道。
宗馥莉转向柳维桢:“回王妃的话,臣女今年二十了。”
柳维桢感叹道:“寻常人家二十还待字闺中的姑娘倒是少。”
宗馥莉有些尴尬,咬着下唇,眼眶也有些泛红。我暗暗给维桢使了个眼色,宽慰宗馥莉道:“这女子嫁人就如同穿衣一般,不可将就,若是未遇良人,宁可不嫁。”
过了好一会儿,宗馥莉才开口:“回娘娘的话,并非如此。只是臣女亲母在生下臣女时难产死了,但世人觉得臣女命硬,克死了生母,是为不详之人,所以即便到了年龄,上门提亲的也寥寥无几。”
柳维桢有些歉意的说道:“宗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宗馥莉摇摇头:“无事,这些事儿都过去了,王妃不必自责。”
又是一个天可怜见的,本是如花般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且家中又有继母,能做到不厚此薄彼就不错的了。于是乎,我对她的语气都和善了许多:“那你父亲和如今的当家主母对你可好?若有不公的遭遇,你尽管说与我听,我自会为你做主。”
宗馥莉红着眼眶点点头:“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父亲和母亲对我也是极好,吃穿待遇上没有差过半分。”
我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若是那宗绉厚此薄彼,我定要告诉皇上,好好治治他。我转头对珠玉说道:“把东西呈上来。”
“是。”说着珠玉便进屋去取了一个盒子出来。
我接过那盒子,亲自起身走到宗馥莉身边,将盒子递给她:“这是今年夏天上贡的一只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很是配你,便送与你做见面礼吧。”
宗馥莉还未开口表态,维桢也凑上前来笑着对我说:“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说着又从织实手里接过一方正盒子递给她:“这是我成亲时,贤王送我的一对儿翡翠手镯,我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只是年头有些久了,你可别嫌弃!”
宗馥莉眼眶又红了,她摆着手推拒道:“如此贵重的礼物,臣女不能收。王妃的心意,臣女心领了!”
维桢抓住她的手,轻言细语道:“往后都是一家人了,算是嫂嫂们送你的见面礼,再推拒可就是不想认咱们做嫂嫂了!”
我也帮腔道:“就是,就是!馥莉你就收下吧,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宗馥莉这才点点头:“那多些二位嫂嫂了,今后有用得着馥莉的地方尽管开口。”
接着我和维桢又与她闲谈了一阵,说了好些笑料,直到全禄来接她去承恩殿,说是皇上要见她。
聊了大下午,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我拉着宗馥莉的手安慰道:“你别紧张,皇上性子很好的,你别怕,过一会儿咱们在雨花阁见。”
宗馥莉点点头:“嗯,多谢嫂嫂,馥莉知道了,咱们晚些时候再见。”
维桢也笑着说道:“去吧,皇上等着呢。”
待宗馥莉走后,维桢问我:“怎么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维桢无语的白了我一眼:“你说呢!”
“哦哦,你说馥莉啊!”我这才明白过来:“这才相处了多久,日久才能见人心!不过就目前来看,还行吧,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孩子。”
维桢点点头:“我与你看法一致,短短一下午是看不透一个人的。你瞧见她头上戴的珠花了吗?都是往年的样式了。她头一回进宫,怎么说父亲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家中不可能清贫至此。我猜想或许她在家中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过的极好,只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如今也还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也不好多说。”
我长叹了口气:“我也是怜她身世可怜,我母亲也是去的早,只是父亲并未纳妾,也宠我的紧,我从小倒是没听人说过我的坏话。只可怜她在闲言碎语中长大,若是家中父亲还对她不闻不问,那着实太可怜了。”
“你也别光顾着可怜别人。”维桢喝了口珠玉刚上的甜汤,腾不出功夫盯着我,只含糊的说着:“在自卑中长大的孩子都有一套自我保护的办法,博取同情也好,故作坚强也罢,你要记得,别触碰他们的底线,否则,有你后悔的。”
我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那你说她的底线在哪里?”
维桢并不多言,只默默将满满一碗甜汤喝入腹中,满足的摸了摸肚皮,才看向我:“听说她爱慕小琰极久?”
“这……我也有所耳闻。”我皱了眉头:“这就是她的底线?也太……浅了吧!”
维桢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平时挺聪明的啊,怎的一到这种问题上就犯傻?你可别小瞧了一个女人的爱!能甜如蜜糖,也能成杀人的利刃!”
我用手捏起一颗桂圆,将它在手上抛起,接住,玩儿的不亦乐乎。不屑的回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她那么柔柔弱弱的女子,别说杀人了,就是踩死一只蚂蚁估计都要心悸半天呢!”
维桢收了表情,摇摇头:“你别不信!有些东西,若是一直只远远的看着,如果它被别人拥有了,顶多为它惋惜一些日子。可是若有一天占为己有了,再要你交出去,那可就是剜心的痛了!这种情况下做出任何事儿,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维桢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我还是选择相信美好的存在。若是一个人真的全心全意爱着另一个人,那她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伤害他的!
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放下那颗桂圆说道:“咱们走吧,先去雨花阁等着,不然馥莉一个人先到了,周围都是男子,又是第一次见,她定会有些不自在。”
维桢嘴角勾起笑调侃我:“阿笙确实善解人意最为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