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笙笙感觉心头一暖,几乎那一瞬间,她差点要扑上去抱住碧丝了。她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了。”
一路上,戚笙笙低着头,毕恭毕敬的一路往夏府的后门出去,路上虽然遇到了几个丫鬟,但大家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只微微点头示意。
后门的家丁果然被碧丝打点过了,她出门的时候连腰牌都没出示,他们就放她出了门。
出了夏府,戚笙笙才算活了过来。她活动了一下肩颈,深呼吸一口气往盛隆堂快速走去。
李殇一定在那等她,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了。她想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她只剩表相在苦苦支撑,内里其实不知道崩溃过几次了;她想告诉他,找不到珠玉,琳琅和齐安,她真的很无助;她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怕,很怕再也见不到他。
等戚笙笙到了盛隆堂,门口的庚叔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哪怕她穿成这样,蒙了面纱,但她知道,庚叔依然能一眼认出她。
果不其然,她还没走近,庚叔就已经迎了上来:“姑娘,这边请。”
虽然庚叔尽量保持语态平和,但戚笙笙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激动。
她在面纱下的嘴角轻轻弯了弯,紧张的心情也稍稍缓和。
“娘娘!”戚笙笙刚走进后院就听见锐影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摘下面纱,冲他露齿一笑:“小哭包,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锐影举起衣袖狠狠的擦了擦眼角亮晶晶的眼泪,故作潇洒的回:“我才没哭!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分明上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月余,但好像真的隔了很久很久,让戚笙笙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见到好胳膊好腿儿的锐影,她心里总算轻松了些。她往锐影身后瞧了瞧:“他在里面?”
锐影躲过戚笙笙的眼神,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的期盼,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皇上今日没过来,城里查的严,等您跟我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戚笙笙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但她还是能理解,毕竟非常时期嘛!
“那他现在还好吧?”戚笙笙开口问道。
锐影心里咯噔一下,咧些牙,搓着手尽量装作丝毫不紧张的模样回答:“好,挺好的,吃嘛嘛香。”
戚笙笙收了神情,一脸严肃的盯着锐影:“撒谎!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能有什么事?”锐影依旧避开她的目光:“大家都挺好的。”
戚笙笙心里没由来的不安起来,她拉过锐影,强迫他看向自己:“我最后问一遍,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锐影快哭了,他知道,如果他告诉她,她一定会以身犯险的,可如果不告诉她,皇上就真的没希望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他还来做这个坏人。既然不能两全,他只能选择一个不那么难以承受的结果。
最后,锐影下了决心:“皇上他受了伤,危在旦夕,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拿到天门冬才能给皇上续命。可现在唯有宫内才有希望能寻到天门冬的踪迹,而且,他只有七日的机会了。”
七日?七日!
除夕一别,她有多久未曾见到他了。如今上天像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只用一个七日就想来定他的生死。
她绝不允许,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哪怕是掏出她这颗心做药引,她也定要救他。
戚笙笙垂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只能握紧成拳苦苦支撑。脸上却不显山露水,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冷静的简直不像样:“我知道了。”
锐影原本是最会安慰人的,可此时他却觉得浑身都约束起来,上下不自在,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好在戚笙笙并没有让空气陷入安静,只接着十分冷静的问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从头到尾一一说给我听。”
锐影点点头,赶紧把同黄驻出宫后发生的事统统说了出来,至于他们是怎样历经磨难,皇上他们又是怎么陷入绝境又突破绝境这样的事儿,他完全是一笔带过。
锐影想得很简单,已经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浓墨添彩,徒惹人心烦。
说到最后,锐影还是提醒她:你身边那个丫头说她在你身上拿走了两块玉佩,可皇上那块分明还在他身上,你多出来的那块是从哪里来的?
戚笙笙大约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暗暗猜到那第三块玉佩的来历,只是这结局太让人烦忧。
若是她此时告知,那可想而知,锐影便是不顾一切也要强行带她离开。可她不能走,先不说碧丝为了自己还身陷囹圄,就单单是李殇如今命悬一线,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不能放弃,她必须要拿到天门冬。
戚笙笙思来想去,只得暂时隐藏。她抬起头十分镇定的看着锐影:“我出来的够久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了,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锐影愣了:“你不跟我走?”
戚笙笙摇了摇头:“我若此时离去,碧丝便活不成了,我不能连累她。况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分寸?屁的分寸,大婚就在眼前,她若此刻回去,李琰那个混账定会逼迫她的。
锐影自是不肯,拉紧了戚笙笙的衣袖:“碧丝我会去救,天门冬,我也可以去偷。可你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这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啊!何况,皇上一直在等你,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我意已决,多说无益。”戚笙笙抬手揉了揉锐影额前细碎的绒发,阳光照在上头,发着闪碎的微光。她面上端的是一派温柔似水,连眼眸都像月光般沉静柔和:“答应我,照顾好他。”
傻子,都是傻子!
一个从悬崖跌落,万幸途中有枯树避之,才不至于当下就粉身碎骨。
从西北回京城,遥遥千里路,他拖着这般残败的身子也要回来,一步一步,就为了见她一面。
可皇城易主,他最信任的弟弟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不仅抢了他的权力,更要夺了他的爱人。
另一个呢,好不容易可以逃脱,却为了他甘愿重蹈覆辙。
她分明知道,此去一别,怕是再无归期。
可她还是要去,她做不到冷眼旁观,亦做不到心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