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二月后,雪一直时落时停,今日天气晴好,地上的积雪渐有融化之势,介乎于雪与冰之间的样子,若是踩上去,一个不好就有摔倒之祸,是以君昭走的犹为小心,尽量避了融雪的地方走,兰若和知意二人更是紧紧搀住君昭。
就这么走了大概半刻钟,临近荆浙池,地上的雪便隐隐有了褪去之势,并非天气渐热,而是宫人以汤沃雪的原因。
君昭转头瞅了荆浙池,池中空空如也,没有平时养在里面的锦鲤,也没有一直生长的荷叶。
“想是父皇母妃不在宫中,这内务府的人便躲懒去了。一群不中用的东西,看我怎么像父皇告你们的状。”君昭这样想着,脚下的动作却是跟不上了,还未看清路,便惊见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泼来,悉数泼在脚下的积雪里,原先这雪还没全化,经这热水一浇,立时化融,鞋底像踩在冰上一样,骤然滑了出去,在这荆浙池附近,到处是这样似冰的雪面。
“啊!!”君昭因止不住滑倒之势而失声惊叫,知意和原先泼水的那个宫女全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正慌着,一个暗紫色的身影冲了出来,一把揽了君昭在怀,小心护住君昭的头部,使自己背朝地面,直直摔了一跤,垫在了君昭即将摔在地方。
知意慌忙去扶君昭:“公主你怎么样了?摔倒哪里了吗?要不要奴婢去叫御医?”
君昭羞红着脸从那人怀里起来,抚平身上的衣裳和微乱的发髻摇头道:“不要紧,多亏了这位公子,不然少不得要回宫去换衣裳。”
那人亦从地上站了起来,相比君昭,他可是要惨了许多,后背湿了一片不说,泥土和白雪混在一起,成了污泥,看着着实有些不堪。
“我姓楚,家中排行第七,大家都称我七爷。”那人一拱手,倒说出这些话来。
可兰若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大胆,你是何人?公主面前也敢自称‘我’?”
君昭一摆手,仰头睨了这七爷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道:“罢了,他救了我,我也害他湿了衣裳,我们走吧。”
“公主……”不等兰若说完,君昭便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只是这次比之刚才,更加小心翼翼了。
七爷看着远去的君昭,微勾唇角,呵,有意思……
话说君昭到了居英殿,发现辛止廷与浔贵妃还未到,便领了兰若与知意来到偏殿。命人点了炭盆,焚了香。这下久久无人居的居英殿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君昭坐在偏殿中,手托香腮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秀丽的脸上亦嗔亦喜,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刚才。
如此想着,脸颊竟是又微红了起来。
知意看着君昭的模样,已是明白过来,掩嘴轻笑低下头凑到君昭耳边轻轻的吟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听到有人吟君昭不自觉的跟着吟了下去,等到吟完才发觉不对劲,扭头一看却是知意,在边上笑的咯咯直响。
想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样子都落入知意眼里,君昭不由一阵羞涩,嗔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居然戏弄本公主,看我不打你!”说着抬手作势要打。
知意笑嘻嘻的躲避着:“公主您这可是冤枉我了,看您想的那么入神,奴婢也是一时浮想联翩,这才吟了奴婢最爱的这首《诗经》,又如何能将您和刚才那位公子放入诗中?”
“你!”君昭指着知意,一时说不话来,只得转头不看知意。
知意一瞧君昭的样子,转到另一头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君昭说:“我的好公主,奴婢错了还不行吗?”
君昭本来就不是真生气,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也扳不住脸,伸着一根纤指轻点知意的额头道:“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啊!”
君昭看香气淡了些,往香炉中舀了几匙又问道:“父皇和母妃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