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庭之中,凤卿收起绿珠,无所谓地笑了笑,“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我才说的,又不是那些会杀人夺宝的外人,我信任你们,跟你们说也没事。”
天歌伸出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以后有什么宝物,无论是谁都不能说。”
杀人夺宝,是很常见的。
为了宝物,连性命都豁得出去的人何其之多。
被这样摸着头,在凤卿眼里,天歌莫名地像是个老父亲,她不由扑哧一笑,“我知道了。”
这话是她瞎编的,被蒙了的,除了天歌,还有菁绫。
蒙了天歌,凤卿心虚不已,只能等待会再偷偷告知天歌真相了。
夜半,月儿藏进云里入眠,一道人影偷偷摸摸地避开巡逻侍卫,似猫儿悄无声息地来到凤卿所住的无妄偏殿外。
左右无人,黑影窜上围墙,无声无息地落地,目的明确地溜向中央的水池。
侍卫的效率很高,短短半天,一个精致又宽敞的水池便做好了。
人影停留在水池旁,看着水池底散发着绿色微光的珠子,人影下了水池,淌着水走到池子中央。
忽然,周围亮起刺眼的光,人影豁然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四处已经冒出来许多侍卫。
长廊底下的殿门被打开,天歌与凤卿并肩走出,安丹妮、长生无极等人都从后面走出来,昏暗的一方天地瞬息之间灯火通明。
显然,今夜的无妄殿,是一个局。
一个精心设计好请君入瓮的局。
“菁绫,真的是你吗?”
在水池里的黑影僵住一瞬,然后迅速捞起绿珠,握在手心里,揭开头上的帷帽,菁绫的脸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
“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界主发现了。”
菁绫勾唇一笑,笑容里带着不甘心,“不过,现在这颗绿珠在我手里。”
有这枚绿珠,她还不算输了。
“你当真以为,那颗绿珠在你手里吗?”凤卿伸手,菁绫手心紧攥的绿珠忽然消失。
菁绫握了一场空,她神情彻底变了,“东西呢?”
暴露了身份,还得不到宝物,可谓人财两失。
“当然是在这咯。”凤卿张手,绿珠在素白的掌心浮现,绿光清晰地映出她掌心的纹路。
绿珠并非实物,而是变成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想要绿珠出现,绿珠就会出现,想要绿珠消失,绿珠就会消失。
但是这一切菁绫都不知情,她真的将绿珠当成一件唾手可得的宝物。
菁绫崩溃,怨气满腹,“容凤卿,是你坏了我的好计!”
天歌质问,“菁绫,吸灵花也是你拔的,不是宿薇,对吗?”
“事到如今,你们都猜出来了,我否认也没什么意思,吸灵花确实是我拔的,我嫁祸给宿薇,反正宿薇没了修为,死也就死了。”菁绫神情颇为沮丧,怪自己这么大意,中了容凤卿的圈套。
也是她自己被容凤卿封为圣女的消息震得慌了阵脚。
“蛇鼠大战时推我下山的,也是你。”凤卿语气笃定,那日她背后的手,是菁绫的。
“是。”
天歌惊道:“什么?她还推你下山?难怪你们会出现在蛇鼠的地下洞穴里。”
凤卿定定望着菁绫,启唇说道:“宿薇变成后来这个样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人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变坏,假设宿薇年幼时本性纯善,再坏也不过是争风夺宠,并不会做出卖无妄界的事。
人性啊,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那宿薇给蛇鼠王通风传信,也有你的参与?”天歌不笨,他瞬间想到这一点。
菁绫轻笑着点头,“没错,引导一个人变坏,用言语挑拨她去做我想让她做的事,并不算太难,何况还是一个正充满嫉妒的女人,我本来想用她来作我的垫脚石,让我登上无妄界之主的位置,没想到花了十几年才走到一半的路,就这样被你容凤卿毁了。”
“不过你们难道以为,这样围着我,就能杀了我吗?哈…天真!”
菁绫展开双手,池子里的水忽而掀起水幕,掩去她的踪迹。
凤卿一惊,立即拔剑刺去。
水幕落下,重重拍出水花,而池子里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居然被她逃了?
凤卿捡起池中的一抹碎玉,仔细端详。
“是传送玉,这块传送玉世间只有一块,我送给宿薇的及笄礼,能瞬间送一个人去千里之外,比空间瞬移术的速度更快,后来不见了,原来是落到菁绫手里了。”
天歌走来,接过凤卿手中的碎玉。
直至今日,天歌才明白,在他知道宿薇的心思后,一味的远离,以为时间能让宿薇放弃,反而给了旁人害她的机会。
宿薇已死,再多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倘若再来一次,天歌一定不会再因为宿薇的心而离开,他会耐心地劝导她,让她将视线移到旁人身上。
原来刚开始,他就做错了。
“凤卿,赶快出来。”安丹妮在池边朝凤卿伸出手。
凤卿出了水池,立即被安丹妮推进房里换衣裳了,等她换好出来,天歌已经不见踪影。
“这无妄界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两个心思都如此深沉,还是想去哪就去哪的咱们逍遥快活,不用想太多。”长生无极这段时间,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
“得了吧,说得好像你不算计你是朵小白花一样。”万灿冲老友翻了个白眼。
凤卿轻笑,“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散去,繁华渐落,独自一人的寂寞涌上心头,凤卿抬头望着皎洁的银月,想起在风行大陆时,每次出来赏月,宸华都不看月亮,就看着她。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把他的脸扭到另一边,让他看天上,谁知被他抓住双手,将她的十指舔了个遍,她骂他是狗,他亦笑嘻嘻地汪汪了两声,两人笑成一团……
景色依旧,身边人却成了一场空梦。
凉风起,凤卿恍然发觉,她的腮边不知何时被泪打湿了,她连忙揭下面纱,擦了擦脸。
“别哭了,你的夫君不一定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