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凤卿受伤的那只手重重扇上赵启鸣的脸,把人扇倒在地,她怒极反笑,“清醒点了吗?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该这么轻视你自己的命!”
“那我应该怎么做?姑奶奶,我的心好疼——”赵启鸣大哭流涕。
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凤卿鼻子都酸了,“现在的北梦,帝王不知事,皇权与世家一分为二,世家虎视眈眈,你可想过,为琼蓝守住她家的天下。”
赵启鸣怔怔地,“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个混混,即使我成了海上一霸,可是还是改变不了我的出身,苍蓝先生比我有用,能保护玉承蓝,也能教他读书识字,我却连帝王之道都不懂是什么,我除了去陪她,我还能做什么?”
凤卿简直要被赵启鸣气死了,平时那么滑头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成了木头脑袋。
“你不会,就不能学吗?我没有办法一直保护玉承蓝长大,也不能没有理由就去动那三大世家。你现在去死,北梦只剩下苍蓝先生一人支撑,且他已年迈,寿命几何尚且不知,一旦皇权被颠覆,你觉得整个北梦会变成什么样子?”
“四分五裂……被其他三国吞并。”赵启鸣愣愣说道。
“不错,琼蓝她爱你,爱自由,爱北梦,你真的爱她,你为何不带着她的意愿一起,好好爱你自己,去爱北梦子民,去追求自由?”凤卿恨铁不成钢。
跟着一块死有什么用?也不过是世间广阔土地上再添一座无关紧要的坟罢了,可人活着,就还能做许多许多有用的事。
赵启鸣如黄粱一梦,终于幡然醒悟,“姑奶奶,你说得没错,我要带着殿下的份好好活着,带着她的责任也一块活着,她是爱我的。”
说到这,赵启鸣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一次,凤卿没有阻止他了,她长长叹息一声,走到一边处理手上的伤口。
这世上,最痛的就是两个人相爱,却有缘无分,最终生死相隔,成一场空梦。
而赵启鸣,终其一生都等不到他的公主殿下亲口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北梦唯一的公主殿下,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初冬。
凤卿瞥过眼,心里揪揪发疼,仰望着天空,与玉琼蓝相处的一幕幕似走马观花,在蔚蓝的天空浮现。
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凤卿眼角晶莹一闪而逝,没入葱郁墨发之中消失不见。
阴暗牢狱里,鬼祟人影一闪而逝,蒙面男子摸到关押简少令的牢房后,手中银光一闪而过,就在他想动手之际,被人从后一脚踹倒。
简少令听到动静,大惊失色,“是谁?谁在那里?”
烛火燃起,照亮阴森牢狱。
夜宸华面无表情地站在牢房外,脚下踩着一个无法挣扎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里惊诧根本掩饰不了,他没想到,以他的实力,竟然被一脚制住了,任何反抗之力也没有。
他咬牙,垂死挣扎。
下一刻,强大的金灵力强势冲进男人手脚筋脉里,横冲直撞,筋脉爆开,四分五裂。
黑衣人发出惊天惨叫,筋脉尽爆,形同废人,倒在地上抽搐滚动。
隔着栏栅的简少令吓得脸色惨白,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小心翼翼的询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夜宸华看都未看他,只是转身朝身后望去。
冷血阎罗化成绕指柔,也不过眨眼之间。
“卿卿。”
拐角处的阶梯,凤卿逆着光,款款走下。
她没想到,刚从皇陵回来,想找自家夫君,恰好碰见有鱼上钩了。
“谁派你来的?是上官歌,对不对?”凤卿轻问。
她是想相信上官歌的,可是眼前的黑衣人,却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的小歌儿,怎么会和玉堇狼狈为奸呢?
黑衣人剧痛之中,听见上官歌三个字,立刻寻回了理智。
他咬紧牙关,“上官歌?她是谁?我只是一个仰慕琼蓝公主的人,公主遭遇惨死,叫我恨不得将简少令大卸八块!”
“是吗?”凤卿清浅的两个字,叫人察觉其中深深寒意。
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简少令也听明白了,他大声叫嚷——
“一定是上官歌那个贱人!她想杀人灭口!”
“闭嘴!”凤卿冰寒的视线瞬间刺穿简少令的脊骨。
她上前一步,用脚尖踢开黑衣人脸上的面罩。
入目的一张脸,最是普通不过,长得平平凡凡,扔进人堆里,根本没有特别之处。
凤卿不会小看任何一张平凡的脸,尤其是在吃过银铃带给她的亏后。
她脸上毫无波澜,“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你不说,我就将你扔进油锅里反复地炸,人人都知,我容凤卿是个炼丹师,手里能活命的丹药无数,要一个人想死却死不掉,轻而易举。”
黑衣人依旧咬紧牙关,“我说了,是我自己来的。”
幽狱寂静,少女端详着黑衣人的脸,突然嗤地笑出声。
她漫不经心地道:“来人,去取一桶醋水来。”
侍立在远处的狱卒领命而去。
黑衣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威胁当前,他尚能保持镇定,可仅仅一桶醋水,竟叫他变了脸色。
凤卿笃定心中的猜测,她意味不明的道:“你这双眼睛,必然见过不少血的,这张脸,可真配不上你的眼睛。”
从第一面,她就知道,这个黑衣人跟她一样,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暗夜杀手。
“卿卿,你看出什么了?”夜宸华好奇。
凤卿自信一笑,“宸华,你不觉得他这双眼睛跟这张脸着实不搭吗?他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可我在丹婴前辈的手札中见到过一味名叫焕颜的丹药,吃了就能用灵力捏造新的一张脸,并且毫无破绽。”
她起初只是怀疑试探,一看黑衣人的脸色,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一桶醋水泼下去,任黑衣人拼命挣扎,他的真正面容逐渐显露出来。
阴戾的双眼之下,是鼻骨高耸的梁鼻,唇形完美的一张脸,一看就叫人觉得其清雅无害。
“哟,竟还是个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