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白酒瓶撞上马鞭,将马鞭的方向扭转,酒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传来,蒙眼女子下意识地抬头,却看不到任何光亮。
“谁?是谁?”上官梦捂着甩马鞭的右手,她愤怒地往四周扫视一圈,触碰到她视线的人都忍不住避开。
她是上官家的小公主,横行帝都多年,除了其他三大家族的嫡出子弟,从来没有人敢拦下她的鞭子。
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拦她?
“是我!”
无名楼的二楼窗口,一根绿藤悄然出现,眨眼之间藤蔓顺着窗口蔓延到上官梦等人面前。
上官梦瞪大眼,顺着藤蔓望去,却见红衣少女踩在绿藤之上,从二楼窗口翩然飞落,身后墨发翻飞,白玉面具将她的面容掩盖,只露洁白的下巴。
少女手抓酒瓶,背负乌黑长剑,落地那瞬,窗边绿藤收缩,缠回少女的皓腕。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区区无名之辈,也敢拦本小姐的鞭子!”上官梦愤怒质问,她举起马鞭,狠狠甩向凤卿的脸,仿佛想将凤卿遮容的面具打碎。
凤卿抬手,快准狠地抓住那根马鞭,她抬眸轻笑,轻启红唇,“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小心伤了自己的身啊。”
话落,凤卿将马鞭往回甩,准确打在上官梦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上官梦的脸上被打出一道红痕,踉跄往后摔倒,她脸色狰狞,还有些不敢置信,“你、你竟还敢打我?”
她上官梦竟然有一天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了?
“对啊,我敢啊!”红衣少女风采飞扬,笑睨上官梦,眼里隐隐带有迷蒙醉意。
怒火几乎冲昏了上官梦的头脑,其他同行的女子想来扶她,却被上官梦重重推开,“滚开!”
凤卿转身,她右手拿酒,左手伸到倒地的蒙眼女子面前,碰了碰女子的手,“地上脏,快起来。”
这女子年纪轻轻就看不见了,听她们刚刚的话,这蒙眼女子似乎也是上官家的人,也不知道吃了这个上官梦多少窝囊气。
正好她看不爽上官梦,干脆帮一把这女子。
女子的手微微发颤,她顺着凤卿的指尖,握住了凤卿的左手。
下一刻,凤卿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多、多谢姑娘。”蒙眼女子低低感谢,手指蜷缩,仿佛在留恋什么。
“不用客气,像某些目中无人的狗,就得本姑奶奶好好治一治。”凤卿勾唇,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做她想做的事。
比如……驯狗。
上官梦已经自己从地上起来了,她捂着发疼的脸,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死贱人,你说谁是狗?你可知本小姐是谁?”
“你是谁与我何干?”凤卿反讽,目光凌厉非常。
“你!”上官梦气得心肝肺都快炸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这个天之骄女面前如此嚣张!
她身旁的女子忽然拉住上官梦的衣袖,惊恐说道:“梦姐姐,南于府满门之祸的原因,据说是他们抓了一个戴面具的女子,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她吧?”
此话一出,不管是跟在上官梦后面的跟班,还是远远看戏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上官梦抽出自己衣袖,“是她又怎样?我上官家又岂是南于家那种怂包?南于家怕她,我上官家可不怕!她敢打我,我就要让她不得好死!”
上官梦怒气填胸,气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
刚放完狠话站稳脚跟的上官梦忽然被一片金色击中,被金灵力撞飞到了十步之外,仰头吐血,好不凄惨。
“你要谁不得好死?”无名楼大门口,男子视线犀利,紫玉束发,犹如天神之姿,带着无形的威慑,缓缓向凤卿走来。
上官梦胸腔疼痛,她捂着胸口,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她狰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痴迷。
她最喜欢的,就是英俊男儿,而眼前这个男人,比她院里所有的男子都好看!
这样的男色,让上官梦不由减轻了怒火,全然忘了自己的伤拜谁所赐,她猛地大喊:“我是上官家大小姐,你若跟了我,你打伤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她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番故作宽容的话却没得到男人的半个眼神,她看见男人走到红衣少女的身畔,眉眼含着柔和的笑意,接过少女手里的酒瓶子。
是她——
打了她的脸,还抢她的男人!
上官梦气急攻心,噗的吐出一口血,气晕倒地。
凤卿嘟起红唇,孩子气似的伸出手,“把酒还我!”
“你醉了。”夜宸华不仅不还,还将酒瓶子扔给了刚走出无名楼的赵启鸣。
凤卿恼怒,正想说话,有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多谢恩人,不知恩人姓甚名何,若非有恩人相助,只怕小女早已……”
蒙眼女子说到最后,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看她这么可怜,凤卿把酒抛到了脑后,拍了拍她的肩,“你别哭啊,看你眼睛是受了伤,哭了对伤口可不好。我叫容七,你呢?”
女子轻轻点头,怔然摸上蒙眼的白布,“小女上官歌。”
“小歌儿,你回去要是她还欺负你,你就来城东华姑街玉宅找我,你还年纪轻轻,人生可不是用来受这些窝囊气的。”凤卿咧嘴一笑,说完这话,醉意上涌,她眼前幻影重重,一头栽倒男人温暖可靠的怀抱里不省人事。
小酒鬼喝了这么多酒,亏得还能撑到现在,夜宸华宠溺一笑,把人抱起来,大步回去。
“等等我——”赵启鸣抱着官云清急忙跟上,身后还有一只打了饱嗝飞得摇摇晃晃的小乌鸟。
上官歌将指尖贴到脸颊上,她垂下眼睑,第一次有人喊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有人帮她赶跑了那个难缠的上官梦。
她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
她勾了勾唇,摸索着捡起地上的拐杖,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上官梦伤得这么重,上官夫人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怎么让自己从上官夫人的怒火里保下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