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宽敞的大厅里,人头挤得满满当当。
南于家族人丁兴旺人数众多,此刻大多都聚集在此处,人人满脸惶然与后怕,充满对南于家未来的迷茫。
“那个素衣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有没有人看到过她长什么模样?”
“素衣是五小姐带回来的,先是五小姐袒护她,五小姐失踪后又有少家主和二小姐护着,她不主动揭开斗笠,谁敢去窥她容貌?”
“那该死的素衣,要不是她在我们南于府兴风作浪,使出毒计来栽赃陷害,堂堂南于家又怎么会惹上公主殿下的朋友,害得家主和七大长老惨死,在短短时间内沦落到这个地步?”
南于族人们议论纷纷,直至如今,他们都没人知道幕后主使素衣的真实面目。有些族人更是将怨恨不满的眼神投给刚才说话的南于鹤,其中南于府旁支二房的掌事人——
南于鹤的庶出叔父南于濮尤甚。
南于濮冷笑一声,与其他小声议论的人不同,他在一众族人中站出来,站到南于鹤对面——
“南于鹤,你身为我南于府的少家主,实为如夫人庶出之子,包庇素衣在先,混淆嫡出血脉逼走大夫人在后,你现在还敢对公主殿下不敬,你是想将我们南于府彻底逼到绝境吗?”
南于濮选择在这个时候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南于鹤,一是想给琼蓝公主卖个好,第二则是南于府有实力的强者虽都不在了,人死了,但世代积累的财富犹存!
而存放那些财富的阁楼钥匙,就在南于鹤的手里!
贪念与小聪明交织在一块,南于濮不得不义愤填膺地跳出来,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态度。
南于濮的话,戳到了南于族人的心坎上,所有人都知道,南于府失去了倚仗,将来辉煌的希望渺茫。
若南于大夫人昨夜没有连夜离开的话,或许还有一半的希望。
可结果,却被狸猫换太子的真相活生生给逼走了。
南于族人岂能不对南于鹤起怨愤?
咦?南于家的人这是在狗咬狗吗?
凤卿来到厅外,她站在门外,将夜宸华拉到一旁,转头对身后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光明正大地偷听。
南于鹤脸色铁青,“叔父,我就是父亲的嫡出儿子,你质疑我的血脉,你拿得出证据吗?何况——就算真是素衣做的,我的妹妹一个消失一个惨死,我也是被利用蒙蔽的受害者!”
“什么狗屁受害者?你要真是大夫人的儿子,那大夫人为何连夜离开?南于府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少家主?好侄子,叔父劝你还是赶紧退位让贤,将藏宝阁的钥匙交出来,我们还能当好叔侄,否则……”
南于濮的威胁尽在不言中。
听到藏宝阁三个字,其他族人登时就回过味来了,一时之间,南于鹤成了众而夭之的,面对所有贪婪、恶意的视线。
不过一个晚上不见,南于家怎么起内讧了?凤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玉琼蓝身上。
难道跟琼蓝有关吗?
想到这个可能,凤卿心里一暖。
端坐在主位上冷眼看戏的女子早已注意到厅外的动静,她对上凤卿的视线,眸中冷意瞬间消散,端起茶盏,笑意盎然。
见到凤卿安然无恙,精神气不错,玉琼蓝放下心来,她笑了一声,正开始讨伐南于鹤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
“本宫昨晚说过,若能证容七清白,冤枉了她的你们,就得给她一个交代,由她处置,现在南于梦脖颈上的魔气就是她清白的铁证!你们不如稍后再议你们的少家主之位,如何?”
南于濮第一个响应,“公主殿下说的是,参与此事的,现在就剩下南于鹤一个人了,就让那位额……容七姑娘来处置南于鹤!”
跟南于濮亲近的族人们个个应是。
南于鹤孤立无援中,凤卿看戏看到热闹时,从远处忽然来了一群人,大多身上都穿着白衣,白衣上有南于府独特的祥云纹路。
为首的是一名妇人,她面色苍白脚下匆匆,特别是听见大厅里南于濮毫不掩饰的锣鼓喉咙后,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带着人跟凤卿擦肩而过,风风火火地闯进大厅里——
“我看谁敢处置少家主一根毫毛!谁敢质疑动摇少家主的位置!少家主不论嫡出庶出,都是我嫡出大房唯一的血脉!都是前家主唯一的儿子!他当少家主,是顺理成章规矩之中的!”
妇人有些沙哑的嗓音大声响起。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二十年前做出狸猫换太子的丑事,逼得我们南于府最后一位灵尊离开,我们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跑到这大庭广众下叫嚣?”南于濮斥骂——
木清风折扇一收,他如沐春风地笑着给众人解释道:“想必刚刚进去的就是南于家主的爱妾如夫人,这如夫人生于烟花之地,原本是山陵都的第一花魁,后来被南于家主赎身做了他的妾室,受尽宠爱,跟大夫人几乎平起平坐,从此就成了南于府响当当的人物。”
凤卿闻言,她看了半天戏,也算看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扬唇笑道:“来得正好!如夫人一来,南于鹤跟他的叔父就旗鼓相当了。”
厅中激烈的争执犹在继续——
南于濮,“我们南于府最重规矩,像他这样出身的庶出子,别管我们大家承认不承认他来掌事,就说南于家祖祖辈辈的在天之灵,他们会愿意让这样一个害我们南于家至此的庶出子来掌家吗?更别说,你如夫人的出身,不过是从千人骑的青楼里被家主带回来的娼妓!”
南于濮的儿子也道:“况且,南于鹤包庇素衣,冤枉那位容七姑娘,惹得强者大怒,把容七姑娘交给她处置又有何不可?”
“你、你们!往日家主在世,你们对我百般巴结,家主一去,瞧瞧你们那些丑陋的嘴脸!我告诉你们,南于鹤就是南于府的少家主!想把少家主交出去让人处置,你们就得死在少家主前面!”如夫人气急攻心,她不管不顾地尖声叫嚷——
“这意思,就是你们南于府想一损俱损、一亡俱亡啰?不错,还挺有骨气。”门外光亮之处,少女面覆白玉,眼含繁星,手被身旁英俊神武的男人霸道握着,红唇勾勒出寒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