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知道谁喃喃自语了句。
旁边的人眼中精光一闪，也跟着附和道。
“那定然是公主失德的事情，我听在宫里当差的亲戚说，前段时间公主失足落水昏迷了半月，再醒来后本就骄纵的性格便愈发变本加厉，动不动就欺压、打骂宫里的下人不说，还喜欢见血为乐！所以那些在长乐宫伺候的人可都是苦不堪言呐……”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若是这样的话！定然是公主的恶行被梅花神看在了眼里，所以不肯接受她的献礼，这才流下血泪警醒世人！”
许是顾及到皇权至上，周围又有御林军守着，故而那些人纵然议论，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但还是有不少声音传入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这不可能吧！前几日宫宴上大公主的那一曲足尖舞可是倾国倾城，能跳出这样舞姿的人，怎么可能会……”
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显然是不相信皇甫谣会做这种事，却被人打断，是先前说有亲戚在宫里当差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前几天，不过是一个宫婢在殿前拦下二公主，让她等候通传而已，大公主竟然要将那宫婢杖毙，还说二公主若是仍不解气，就炮烙、剥皮、凌迟、扎针、鞭尸等全部刑罚都用上一遍！如此不把手下伺候的人当人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妇人振振有词地说道，声音绘声绘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亲眼目睹了案发现场。
就连皇甫谣也忍不住看了那妇人一眼，却发现一脸的面生。
可是却能对她宫里发生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可见并不如她嘴上说的只是亲戚在宫里当差而已，定是有备而来。
想到对方早就想好了法子要对付自己，皇甫谣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旁边的人亦是被她口中花样百出的刑罚吸引，也顾不得询问事情的起因，纷纷关心道。
“那最后呢？那个宫婢被处死了吗？”
“没有。”
妇人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台上皇甫谣旁边的皇甫昕身上。
“多亏了二公主求情，那名宫婢才得以保住性命！”
闻言，皇甫谣挑了挑眉。
这人话里话外渲染她的残忍，却绝口不提是皇甫歆挑起的事端，要么是告诉她此时的人刻意隐瞒，要么就是她有意替皇甫歆粉饰太平，好给她刻画出一个心善亲民的正面形象。
其他人并不清楚那日事情的全部经过，也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得知那名宫婢没事，便直观地认为二公主的心地善良，反之，动不动就惩处下人的皇甫谣，自然就被冠以骄纵蛮横的恶名，为其他人所不喜。
世界上永远不缺热爱八卦的人，尤其是像这种将两个人放在一起，试图比较出个好坏的场合里。
定有一个人被夸上了天，另一个人则被贬低到尘埃里。
而这自然就是那个散播传言的妇人的目的。
听着耳边不断有人往皇甫谣身上泼脏水，不管是不是她做过的事情，罪名都往她的头上戴。
妇人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很是满意这一景象。
却在这时，听到一道与他人不同的质疑嗓音。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既然那名宫婢阻拦的人是二公主，大公主是在为二公主打抱不平，那二公主又为什么要替宫婢求情呢！”
突兀且不和谐的话语在这一片赞叹声中总显得特立独行，一下子让大伙安静下来。
有在斟酌他话里意思的，有处心积虑寻思着怎么反驳的。
每个人的神态各异，唯一相同的事，因为这句话，他们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大公主’三个字也成功从那堆莫须有的罪名中挣脱出来，暂且可以喘口气。
皇甫谣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会替她开脱，不觉朝对方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对方一身书生打扮。
温文尔雅，给人的第一感觉并不坏。
加上他一开口就是在帮自己，皇甫谣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对他多生了几分好感。
妇人显然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会有人来质疑自己。
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出言反驳道。
“这当然是因为二公主慈悲为怀，与人为善，所以才没有和那名宫婢计较！”
话是这么说，但妇人到底是没有准备，一时有些底气不足。
担心书生再说出什么让自己招架不住的话，妇人眼神不善的看了书生一眼，似在警告他识相点，别乱说话。
可惜书生并没有配合她，反而像是和她杠上了一般，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此说来岂不是更奇怪了，若不是二公主跟大公主抱怨，或说了什么，大公主又怎么会在意宫婢拦下二公主这等小事，就算知道，宫婢拦下二公主，让找人的人在外面等通传不是很正常吗？大公主犯得着为此而找一名尽忠职守的宫婢麻烦吗？还是她自己宫里的？这事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吧！”
书生的声音不疾不徐，话里的内容又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直白又好理解。
饶是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寻常百姓，这会听了他的分析，也不觉心生动摇。
开始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被刻意隐瞒的真相或原因……
周围的人本就是人云亦云，容易跟风的主，前一刻还在造谣妇人的怂恿中对皇甫谣的作为加以道德谴责。
这会一听书生的分析，又彼此交头接耳一番，很快便豁然开朗地点点头，谴责的想法亦有松动的迹象。
造谣的妇人见状，登时就急了，指着书生打扮的男子怒斥道。
“你这个人什么意思？我好心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相信就算了！没必要一直鸡蛋里面挑骨头吧！”
妇人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如梦初醒，也跟着附和道。
“就是！管她大公主的初衷是什么，这么残忍的手段，怎么能是出自一个公主之口！”
“不管怎么样！连梅花神都流血泪了，大公主定然是个不祥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