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皇甫昕似是想起什么,眼前一亮,继而话锋一转,又接着说。
“对了!皇姐,昨日我听母妃说,因为这次她挑出来的驸马人选太多了,担心届时你看得眼花缭乱,连人都认不过来,所以待会上了名单的驸马人选,都要在园中比赛投壶,只有投壶比赛拿了前三名,才可进入下一轮,这会他们应该在准备投壶用的东西吧!皇姐,你知道投壶吧!这是近些年来,盛京里,渐渐兴起的一项休闲娱乐。如果你在宁国寺没玩过,不若昕儿先带你去瞧瞧吧!”
皇甫昕一脸殷切的提议道。
皇甫谣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尤其是先前让她喝的那杯酒,看着无色无味的样子,皇甫谣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只这会,她喝下那杯酒,都有好一会儿功夫了。
身体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甚至正常得皇甫谣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误会皇甫昕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一点问题也没有?
皇甫谣抿着唇,想得有些入神,以至于皇甫昕唤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回应。
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正对上皇甫昕困惑的眼神。
“皇姐,你怎么了?昕儿和你说话都不理……”
皇甫昕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倒是像极了那种单纯无害的少女,只皇甫谣是在她手上吃过亏,付出过惨痛代价的。
这会又怎么可能真的相信她,对她放下戒心。
尤其是她这样无事献殷勤的想要将她带离邀月楼,皇甫谣心中自是警惕,摇了摇头,笑容淡淡的说道。
“没有……可能是刚才刺绣的缘故,总感觉有些精神不济,我想我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投壶的事情,稍后缓缓再去看!”
皇甫谣的拒绝得让人挑不出错处,尤其是那句刺绣太累,精神不济的话,更让皇甫昕几乎咬断一口银牙。
简直是要气死她了。
这皇甫谣是故意的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那幅将她双面绣的猫腻凸显放大的乱针绣,却还是在她面前提了出来,简直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话虽如此,皇甫昕攥紧拳头的同时,却也只是虚情假意的勾着唇角笑了下,旋即故作若无其事不经意的对她说道。
“说起来皇姐的那幅乱针绣,绣的可真是好呢!不知道皇姐究竟是在哪里学的,如果有机会,昕儿也想去讨教一番!”
皇甫昕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够让周围的人听到,包括坐在上首的胥黎帝。
他在听到皇甫昕问起乱针绣的时候,原本正要喝酒的手一顿,旋即抬起手让那些歌舞停下,和皇甫昕一样等着皇甫谣的回答。
毕竟身为帝王,总希望能够掌控全局。
至于其他人,先前他们好奇困惑,是碍于身份的问题,不好当场质疑和提问。
这会皇甫昕带头,胥黎帝紧随其后的探寻答案,他们自然也乐得捡个免费的真相听,所以皆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全场静默的看着皇甫谣。
皇甫谣亦是清楚皇甫昕是有意给她下套,倒也不在意。她既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出乱针绣,这种失传已久的手艺,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所以对于皇甫昕的问题皇甫谣丝毫不感到慌乱,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不慌不忙的放下筷子,然后拿起帕子擦了下嘴,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六年前刚到宁国寺那会,我的性子还不定,每天都会在礼完佛,诵完经以后,偷偷跑出去,到宁国寺的山下玩。
因为之前,去宁国寺上香那回我遇到劫匪,慌不择路的逃跑之余,发现宁国寺的山下有处与世隔绝的小山庄,所以只要一有空闲我就会跑去那里!了缘方丈虽然知道我偷偷跑出去玩,但大概是怜惜我年纪小,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没有同我计较!而我一来二去,也和村里人混熟了,发现里面有位绣娘,所绣的针法便是传说中的乱针绣……”
皇甫谣说得不紧不慢,声音不疾不徐,倒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皇甫昕攥紧拳头,咬牙切齿,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她咬碎,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
心里更是不停的骂着皇甫谣心思复杂,诡计多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而已,逻辑上却是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就算她有心想要拿她从宁国寺偷着跑出去的事情大做文章,可是皇甫谣下一句了缘方丈怜惜她年幼,却又无懈可击的将她的一番说辞给怼了回去。
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再拿这个事情说事,那岂不是是在说了缘方丈包庇皇甫谣,在监督方面做得不到位?
了缘方丈是得道高僧,不管他做什么自然是没有错。
更有甚者,六年前皇甫谣确实是年纪尚幼,这些年,胥黎帝也一直为那样小的年纪,却让她离宫前往宁国寺的事情,感到愧疚不已。
这会听到皇甫谣又提及六年前,胥黎帝原本还尚存怀疑,因她的不受掌控,而稍许滋生出的愠怒也在顷刻间消退不少。
如此自是不可能再去怪责皇甫谣什么。
毕竟若不是她当初偷跑出去玩,今天他们也见识不到这传说之中的乱针绣。
皇甫昕搜肠刮肚了一番,也没挑出皇甫谣的错处大做文章,最后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
垂眸笑了下,故作天真烂漫不经意的问了句。
“这乱针绣失传已久,皇姐那么小的年纪,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甫昕问得天真,脸上亦是写满了友好,但是这个问题,在眼下这个档口却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颇有种没事找事的样子,在场的人虽然在初闻说话时心头闪过几分疑惑,但是转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兴许是那位绣娘看大公主长得可爱,所以在和她搭话的时候就告诉她,也可能大公主年纪小对那种稀奇的事情比较好奇,所以多问了句。
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行得通的。
二公主的这一问题,实在是多此一举。
皇甫昕才不管旁边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小时候的皇甫谣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人,若是皇甫谣真敢说出那种随便什么人都想得出来的理由的话,那她就一定要当场将她的漏洞捅出来。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看她内里的虚伪,看她接下来还怎么耀武扬威。
皇甫昕暗自打定主意,面上却依旧单纯无害。
皇甫谣重混一世,又和皇甫昕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哪里有不知道皇甫昕心中在打什么主意的道理。
可惜,她终究是要失望了。
皇甫谣勾唇笑了下,旋即也同样单纯无害的说道。
“皇妹忘了?当年我们长到入学之年的时候,熙母妃为了让我们能多学一点才艺,除了吟诗作画以外,可也为我们二人找过绣娘,学过半年刺绣的!后来我嫌刺绣枯燥,还时常会扎疼手指,所以才没学的!怎么?皇妹这是记不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