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浴血,随着老头一步步走去,苍云门的众多弟子再望向雷夏,哪还有之前的轻蔑和歧视,有的只是震骇和惊恐。
穿过众多建筑,来到了一片深幽之地。
这里是老头之前的闭关之所,平日就连五大长老和颜天罡也不能踏足。
一座宅院,几处茅舍,简朴简陋,院内种了许多花草,都是外面很常见的。老头的闭关之所见不到丝毫华贵之物,有的只是平凡和淡雅。
引着雷夏进了其中一间茅舍,老头只是丢下了一套衣物,一瓶丹药。
“你先疗伤,然后换身衣服再来找我。”老头说罢便飘然离去。
虽然有很多问题,但雷夏也没急着去问,只是进了茅舍,然后取出丹药服下。
今日这一战可谓是艰辛至极,凝窍境高手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交锋中每每吃亏,若非最后依仗一招星痕,雷夏可能会败北。白家的那一招天罗罡威力不凡,比起星痕差不到哪去。
今日的战斗,可以说是雷夏自己一力引导出来的,其中虽然有争风吃醋的味道,但并不是最大的原因。
雷夏只是需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印证一下自己的许多猜测。
雷五爷为什么要自己来苍云门,他与此地有什么样的关联,这里是否是他当年的历练之所?
诸多深意,雷夏猜不透,既然猜不透,索性那就大闹一场,闹到自己无法收拾的程度,总会有人给自己擦屁股。
而这个擦屁股的人,就是关键的人物!只是雷夏没想到,引出来的人居然是苍云门上一代掌门。
一日后,雷夏穿戴整齐,走出茅舍。
院子中,老头就站在一颗梅花树下,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抚着自己的胡须,一动不动,目光幽远,望着前方。
雷夏走到他身后,并未出声打扰,也就这么站着,顺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却见树枝上,有几朵花蕾,正在寒风中含苞待放。
一老一少足足站了一天一夜,一直等到这几朵花蕾彻底绽放,老头才转过身,面色和蔼道:“伤势如何?”
“无大碍了。”雷夏咧嘴一笑:“我是该称呼你为苍云门掌门呢,还是……?”
眼前这位,既是苍云门的上一代掌门道不同,也是自己当日在思过崖底棋圣幻境里遇到的黑衣老头。
当时雷夏对苍云门了解的不多,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去深思,后来听颜墨那群人说了不少苍云门的事情,这才稍微肯定了黑衣老头的真实身份。
道不同是第十一任掌门,一个有着雄才大略,惊才艳艳,却因自己的两个弟子而沉沦十几载的掌门。
若不是他十几年前收的两个弟子都以惨淡收场,道不同肯定不止眼下这点实力。心结不解,他根本无法突破聚顶境的桎梏,抵达另外一个层次。
道不同微微一笑:“随你!”
雷夏张了张嘴,道不同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
“还请道掌门明示!”雷夏沉声问道。他既已猜到自己想问什么。那就没必要开口去问了。
道不同目光深邃,面上浮现出一抹回忆之色,好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道:“老夫一生只收八个弟子,众人只以为我只有六个第子，不过老七和老八，唉……”
“老七生性淳朴善良,老八精明聪慧,如果不出意外,两人都将是我苍云门的栋梁之才,将引领我宗走向辉煌之路。但世事无常,老八好胜心太强。竟甘愿坠入邪道,更对老七痛下杀手,为常理所不容!”
雷夏静静地听着,这一段往事他之前从颜墨那听过一些小道消息，但掌门身为当事人,现在再讲起来肯定有不同寻常的意味。
“外面传言,老七被杀,老八被封在了万兽山中对不对?”
雷夏点了点头。
道不同轻笑一声:“这传言只有一半是真的。老八确实被封在万兽山中，不过那只是他神魄的一部分而已，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并且老七并没有死!”
道不同傲然道:“老夫的七弟子,名叫雷天仇!”
雷夏不禁动容,面上一片震惊之色,好半晌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至此,烦恼他好多年的疑惑顿消。
雷天仇。雷家雷五爷的名讳,也正是雷夏亲爹的名字。
没想到啊没想到,雷五爷当年真的是在苍云门这里历练的,而且还是道不同的七弟子,外界传言被八师弟击杀掉的那个倒霉七师兄。
再后来因为雷家的操作，和道不同的镇压，世人也就只记得他有六位第子了。
怪不得这些年自己的爹爹顽疾缠身,实力难以增进,想来都是被那个坠入邪魔之道的八师弟给打伤后留下的隐患。
更怪不得他会让自己来苍云门,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唤我做师公!”道不同微微一笑。
“弟子见过师公!”雷夏有些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
道不同将雷夏的神色看在眼中,也不动气。只是呵呵道:“你怪我明知你的身份却依然视若无睹,让你吃了好苦,对也不对?”
“有一点。”雷夏闷声答道,在苍云门的前三年,可真是饱受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但他也并不是太过在意,自己吃苦。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又怎能怪到别人头上?别人又不是天生就是自己的保姆,凭什么要照顾自己?
“莫要怪老夫,要怪,就去怪雷家的雷五爷吧。老夫也没完全解气。”道不同轻轻地哼了哼。
听到这句话,雷夏不由脖子缩了一缩,他又不是傻子,哪里品味不出道不同这话中的意思?
雷家弟子就跟杜鹃鸟儿下的蛋一样,养不熟!
当年雷五爷跑到这里来,肯定是备受道不同的喜爱,但不曾想呕心沥血,辛苦教导了十年,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若是老八不坠入邪道也就算了,道不同多少还有个指望,可偏偏憨厚忠实的老七是雷家白眼狼,老八也坠入邪魔之道,搞的他老人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为此心结满腹,无法突破自己的瓶颈。
换句话说,雷五爷要为道不同的心结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
俗话道,父债子偿!雷五爷欠了道不同的,雷夏岂能置身事外?
念头一转,雷夏赶紧陪着笑脸:“师公您老人家消消气,那雷五爷太不是东西了,您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道不同本来板着一张脸,见雷夏变脸如此之快,不禁一乐:“老七那么木讷个人,怎生出你这种小滑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雷夏见他神色,知道他刚才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并未真的生气。
道不同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老七并不是会撒谎的人,其实在他入门三年之后,就已经告诉了老夫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他会离开苍云门的事,老夫也早有心理准备。你无需太在意。”
雷夏微微点头,顺手拍了记马屁:“师公大人大量,等改天我回雷家,替你教训他。”
道不同嘴角一扯,看似想笑,却又憋了回去。
“在你来到苍云门的那一日,老夫就接到了你爹的传信。我之所以没有去管你,正是你爹自己的意思。因为他在信上说,你并不适合修炼,只求能让你平安地在苍云门内度过十年时间,待雷家召回。”道不同解释道。
“你可知自己为什么不适合修炼?”道不同问道。
“爹说我先天不足。”雷夏皱了皱眉。
“恩,因为老七之前受过重伤,这些年一直未曾痊愈,所以才会导致你一出生便先天不足。”道不同点了点头,旋即又目光熠熠地看着雷夏,“先天不足几乎无法医治,但你现在又能修炼了,而且天资出众,实力进展迅速,老夫不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玄机,但日后除了你父母问起之外,其他任何人询问都不能透露。”
雷夏连连点头,虽然是第一次与这位师公这般开诚布公地相谈,但雷夏也能感受到他的关怀和推心置腹。
“其实你若只是个普通人,老夫还真不会去管你,你活着便是最幸福的,纵然吃苦受欺负,那也是活着。但你既有资质,也有实力,老夫想不管都难。你前日那般大闹,就是想把老夫引出来吧?”
雷夏讪笑一声:“本来没想到是您,只以为是五大长老和颜掌教中的谁与我父亲有渊源。”
道不同呵呵一笑:“你想不到也难怪。你父亲把你送来,一则是保你平安,二则却是想让你来解我的心结,老七太淳朴,以为老夫的心结是因他而生。其实,老夫从未怪过他。”
雷夏听在耳中,哀声一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好了,你的疑问已经解开了吧?”道不同笑望着雷夏。
“恩。”雷夏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些日子思前想后,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今日与师公这番一谈,总算是茅塞顿开。
“现在轮到老夫了。”道不同神色一正。
“师公有什么要问的?”雷夏疑惑地望着他。
“你的气息!”道不同的脸色及其严肃,“前日那一战,我观你一身气息血腥暴戾,比之当年的老八也不逞多让,老夫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修炼什么邪恶功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