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在前面带路,华法世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向停车场走去。那里停着一辆随时准备出发的回旋出租车,但他不觉得司机会是一名普通公民,即便他穿着干净朴素,表现出想要掩饰紧张和不安的模样。或许是一名便衣警察,但他无从得知。
“转移证人时不需要特警护送吗?”华法世向古希问道。
“人造星环月神基地是最接近政府心脏的空间站,若是这里犯罪泛滥,领导来我们局里可不仅仅是喝茶那么轻松。”她说话时很轻松,表现得没有之前那么畏缩。
“那个……”
“停!”她举起手,掌心向前,“我们先上车,如果你有什么疑惑,在路上我会尽力回答。”
华法世上了车,与古希一起坐在后座。司机启动引擎,离心机为车提供悬浮所需的引力。回旋车在离地不足五厘米的高度高速前行,车的隔音效果极佳,他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是望着窗外的世界。
古希用手肘顶了顶华法世,问道:“你不是有问题想问我吗?难道你不小心走神就忘掉了?”
“抱歉,”华法世转过头,然后从下到上将古希全身扫视一遍,“我不清楚是不是精神问题扭曲了我的记忆,我总感觉你像是换了一个人,就是那种,”他把手举在胸口前,停了下来,“即便是我这么一个你刚认识不久且仅是合作关系的男人距离你这么近,你的表现一直都很坦然。”
古希举起右手并拉下袖子,出现在她前臂上的牙印令他感到愧疚,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说完他不停地用手抚摸自己的脸。
古希耸耸肩,从外套的内口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递给华法世。
“这是什么?”
“SSRI。”
“我不是医生。”
“氟伏沙明,治疗强迫思维症的药物,”古希指着药盒,“每天服用一百毫克,持续服用两周。切记,未经过我的允许,不可以多服,否则会有激烈的不良反应。”
华法世颇感疑惑,问道:“跟强迫症一样吗?”
“差不多,解释起来也很简单,就把你当例子。”古希说,“你确信怪兽的存在,然而我觉得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胡言乱语,是某种尚未判定出来的精神疾病迫使你做出反常行为,因为你攻击了邦德警官。结果是我们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冲突,你开始感到焦虑,为了摆脱不安便想尽一切办法强化怪兽存在的观点。就像虔诚的教徒则为渎神的思维而苦恼。”
“那你们为什么会相信我的胡言乱语?”华法世问道,“我无法提供出‘有价值的’的线索,不是吗?”
“如果警察都这么判断,我现在应该在某家医院上班并且随时欢迎你的光临。”古希的眼神很是无奈,“我很想用科学的方式解释人为何总是做黄粱美梦,然而那会杀死我大量的脑细胞,所以算了。”
华法世咬紧牙关默不作声,他很想转过脑袋,然而在古希沮丧的凝视下,他全身开始绷紧。
古希的头侧靠在门窗上,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一起发生在夜晚的蓄意纵火案,夫妻和孩子逃离了火场,祖母却不幸被落下的天花板砸中未能幸存,大家都受到了惊吓,小孩患上了抑郁症。不管是火灾现场还是附近区域,任何痕迹都无法成立,案子一筹莫展。我在负责心理治疗时看到孩子的一张画——火龙一家,一只大火龙在屋里喷火,整个屋子在燃烧——我查阅了受害父亲的全部资料,住房继承于祖父,当时价值两百万,几十年过去,它现在值三百万。父亲三年前失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吃着老本,然后于半年前买了房屋保险。我们开始调查父亲,最终水落石出,父亲正是凶手。”
“你很少遇到兼两种身份的案子。”
“的确。”古希说,“我也明白线索一定要隐藏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不被人注意?这是什么意思?华法世十分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