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疤脸再次看到褚良身影时,发现身后弟兄们脸上一道猩红渗血的印记,一个个趴在地上吐血吐牙,再看褚良手中那棍子末端也沾染了不少鲜血,他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眼前这家伙不仅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高手。
之前对方一直没有出手,是故意让他做出过分的举动,这样一来,话柄便落在了对方的手中,于情于法,他都是稳占上风。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道疤脸发现脸上已高高肿起,就连说话也变得含糊了起来。
“今天算我倒霉,我认栽。”一番话说的十分吃力,但还是表达出了投降的意思。
褚良见对方竟如此没有斗志,一点都不经打,顿时对这群外表凶狠的不良分子倍感失望。
他心中暗道:我三十六路打狗棒法都才出了一招,这些人也太没用了吧。
这话要是落在道疤脸耳中,对方心中恐怕是要骂娘了:他娘的你跟个鬼一样,老子衣角都碰不到你就中招了,这时候不投降,等着被你打残吗?这里有录像,就算真闹大了,你顶多算是防卫过当,我可就大大不值得!
“说吧,说让你们来的?”褚良随手将棍子丢到一旁,拍了拍手,神情依旧轻松而沉静,仿佛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那道疤脸也知道这时候没必要为了他人去讲什么义气,直言道:“是周深,他给了我五万块,让我把你店给砸了。”
褚良一听,果然如他所料,原本阳光明媚的眸子里忽然变得有些阴冷了起来。
这世上最大的仇恨莫过于砸人饭碗,夺人妻女,杀父母之仇。
这三者,周深已经占了两样,褚良就是脾气再好,此时心中也已经真正的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一时间褚良还是没有办法的,他总不能提着棍子去把人家直接打残吧?
褚良又不是白痴,这年头混社会那是自寻死路,老家那诸多年少时的同伴因各种原因,坐穿牢底可是血淋淋的教训。
褚良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但是万万不想去做那种持强凌弱,破坏规则的人。
就像是那天那个叫做倩倩的同乡再过分,褚良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顶多只是装神弄鬼的吓唬她一番。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素质是有巨大差距的,一个男人是可以轻易杀死一个女人的,女人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褚良不打女人并不是因为什么各种各样的道德观念束缚,他只是在守着一条生而为人最基本的底线而已。
如果一个男人仗着强壮的身体,去凌辱一个身体柔弱的女性,抛开道德层面不谈,这本就是一件很原始,未经文明洗礼的兽才干的事。
褚良对于文明对人性的压制与摧残向来持观望态度,对于当代文明与道德都尚存疑,但也明白,基本的文明使人之所以成为人。
他不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初衷在于不想有一天也被武力解决,哪怕这一天会到来,他也并不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这个世界,而是这世界辜负了他。
褚良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父母的相处模式至今给他诸多待人处事的灵感,他的母亲大多时候是泼辣的,而父亲明明可以轻易的在生气冲动的时候,杀死对方,可他却一次次的选择容忍,这其实并不值得宣扬,但这告诉褚良一个道理,一个女人如果愿意冒着被杀的风险跟一个男人独处一室,哪怕对方目的是不纯的,也应该以“人”的规则来解决争端。
回归到现实的规则与律法中,杀人显然是不被允许的,从大部分意义上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任何好的时代都存在着碰瓷的人,这是无可避免的。
就像是褚良,此时他正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碰瓷。
他虽然不能真的拿这些人怎么样,顶多就是“防卫过当”将对方打一顿,打讹点钱,还是做得到的,毕竟这个店已经被他们砸的不成样子了。
在道疤脸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褚良从柜台里取出了计算机,放在唯一还立着的桌上,又找来椅子擦拭干净坐好,然后,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那是褚良快速拨打按钮的声音。
刀霸男的脸上还在渗着血,他很想逃,逃去医院接受治疗,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轻举妄动,可能要治疗的地方就不止这一处了。
所以他只能等。
褚良一共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最终得出了一串数字,他看着计算机,一副做生意的口吻道:“一共损坏的物件价值三十七完整,去个零头,算你三十六万八千,这已经是很实惠了。”
道疤脸听了这话直骂娘:“不是说好去零头吗?哪有这种去法的。”
这时,门外忽然来了几名身穿警服的警察。
褚良不是傻子,早在之前对方嚣张的拿出刀子威胁时,就已经报了警。
他笑着站起身,道:“你看,我们是要私了还是公办?”
道疤脸心中本来还有一些庆幸,认为公家人来了,对方也许就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然而,褚良的一番话反而提醒他,事情除了从褚良讹钱的角度来描述,也许还可以是这样子的。
这一天,一个心地善良的老板正常的开门营业,突然跑进来了一群混混,不问缘由,就开始打砸店铺。
期间,有人从袖子里掏出水果刀对其威吓,老板当即选择了报警。
就在这些混混准备扬长而去时,老板见警察还没到,便准备上前去拦住他们,可没成想,对方竟然扬言要连人一块打。
老板听了之后“恐惧万分,瑟瑟发抖”于是先下手为强,与歹人大战三百回合,终于在负重伤的情况下,制住了歹徒,成功等到了警察叔叔的到来。
就这样,一个阳光伟岸的饭馆老板形象浮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人们在对歹徒唾弃的同时,一定会对褚良这个光明正大的勇敢形象赞誉。
什么讹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最终,故事以歹徒接受法律的制裁,老板收到好市民奖作为终结。
想完这些,道疤脸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虽然是个不三不四的混混,但也明白破财免灾的必要与道理。
当即,口齿不清大声道:“私了,当然是私了,你快出去让他们走,就说什么事都没有了。”
褚良闻言点头答应了下来,上前与叔叔们交谈一番,在对方几番确认后,终于送走他们。
“三十六万八千块,拿来。”
道疤脸想死,真的很想。
当唐笛笛回到店里,外头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瞪着眼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面,在看看一脸喜滋滋坐在柜台的褚良,脸上神情复杂极了。
“怎么回事啊?”她走进了问。
褚良闻言,站起身笑呵呵道:“没什么,遇到几个老板,没关系的,明天就开始重新装修,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我们店装修的太简陋,没有格调吗?这次你要是有空的话,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唐笛笛一脸错愕的看着褚良,见他还递上了一张银行卡,更是一头雾水,明明店被砸了,这家伙怎么还笑得出来。
“今天哥带你出去玩,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管买,不要跟我客气。”褚良一副暴发户的形象,挺着胸骄傲的说。
唐笛笛关心的上前摸了摸褚良的脑门:“没烧啊,完了,我男朋友可能傻掉了。”
褚良心情很好,带着唐笛笛出门购物,在路上,与唐笛笛说完经过之后,女朋友大人一脸歉疚道:“对不起啊,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呢。”
褚良笑呵呵道:“要是没有你,那几个老板这么能自己送钱上门,你可是我的福星,我妈不是说你头大屁股大,一看就有福气的吗?以前我不信的,现在我信了。”
“滚你的。”唐笛笛一听头大屁股大这个评语便感到不寒而栗,这审美标准也太奇怪了一些吧,而且…人家胸也不小啦,褚良超喜欢的哦。
褚良还是低估了唐笛笛的消费能力,本以为拿出几千块来便能将女朋友哄的叫爸爸,然而看着那一条条银行短信,走在商场的褚良,渐渐的察觉恐怖正在临近。
“哥哥,那条裙子超好看的哦,我想要啦。”唐笛笛说话的语气甜的像蜜。
褚良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挂在身上大大小小的包,想要拒绝,却开不了口。
见褚良一脸犯难的模样,唐笛笛脸上露出了意思促狭的笑,道:“难道你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人家的?”
“买,买买买。”
就这样,陪着唐笛笛扫了一晚上的货,回到店里时,褚良身心疲倦,将一个个购物袋放好后,自闭一般的顾不上洗漱,回房睡觉去了。
几天过后,褚良的店铺已经正式开始装修,由于白天店里太吵,一向喜静的褚良也不好呆在楼上,没事便出门闲逛,大学城附近有不少篮球场,球场上总有不少年轻人在打球。
褚良当年是校队主力,运动这件事是没有界限的,看着那些大学生们运球投篮,褚良觉得自己虽然来自乡下,但球技也许比他们更好。
野球场里人不多,褚良上前与打球的年轻人们打过招呼,便脱下外套,加入其中。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碰过篮球了,一时间生疏了不知道多少,往日运球如风的那个少年似乎已经不再,多了一个找球如抓鸡一般的青年。
不过褚良恢复水平很快,从前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他的三分球命中率高达八成,不过近年来篮球规则似乎又有所改变,三分线更远了一些。
不过褚良也已经不是那个还在发育中的少年,当年对篮球技巧最不如意的是力量不足,三分跳投最考验的是手臂的力量,褚良的协调性一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