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的那头转角处,是医院的食堂。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可口的饭菜香味,路潇想起了多年前中学的食堂,自己总能在那里吃到撑。果然,一走进医院食堂,香味四溢,问起来有肉包子的味道,还有粥的味道。路潇学着其他人那样在进门右边的桌子上领一个盘子,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
打饭的阿姨很凶,粗鲁地挖一勺粥,两个肉包子砸到路潇的盘子里。可是路潇却笑了,活脱脱就是上学的模样嘛。看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食堂阿姨啊!瞧她那小气和暴躁的样子!还真是……
可爱!
路潇觉得,精神病院并不像自己以前觉得的那样恐怖,也突然不恨路霖了,或许平日的自己真的太像一个非正常人士,路霖也只是希望他在这样的地方真的可以得到帮助吧。
路潇用吃饭的时间、休息的时间,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仔细观察并了解着自己同病房的的病友们。
辛彦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他时而沉默不语,时而像个话痨,自言自语把自己逗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跟谁对话。那画面看起来很是诡异。
李大年是应激障碍症患者,他每天习读的书和打的拳,都像在迎接什么比武大会做准备,仿佛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
周奇患的是焦虑障碍,他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从他细微的肢体语言能看得出来他有严重的焦虑,每次集合的时候,他总是看着他那个放着日记本的抽屉,忍不住又走过去再三确认抽屉里的东西,这个时候他的手会紧紧地拽住衣角,看起来十分紧张。但是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他这些细微的变化,只能从他面瘫的表面下看到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张星得的是神经性厌食症,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100多公斤的胖子不厌食的话该是什么样的。他在医院食堂每次吃饭都要吃满满的两大碗外加一碗菜,这已经是普通的两倍饭量,食堂阿姨每次都是既关爱又不舍的心情给他加饭加菜。他还一个劲嚷着不想吃饭。
路潇打完饭看了看自己病房的病友们坐的位置,大家坐的零散各处,看得出来平时也没有什么深厚友谊。周奇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路潇往周奇在的方向走去。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路潇问。
周奇抬起头来看了看路潇,低下头不紧不慢地接着吃。
路潇自己坐了下来,看到周奇面无表情,就当没看到眼前有人一样。
“你好,我叫路潇!”
周奇低着头继续吃,一声都没应。
“你叫周奇是吗?”
周奇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路潇。
“我想和你做朋友。”路潇一脸谄媚的笑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立马收住。
周奇稀里哗啦地几下把早餐吃完,然后立正坐好。抬头继续看着路潇的表演。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周奇终于张开了嘴巴。
“那你一定知道关于这里的很多事了?我可以多了解一点这里吗?”
周奇又恢复了目无表情地看着路潇。
“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多了解这里,以后可以呆的舒服点。”
广播声再次响起,这次变了一串音符,哆~来~咪~多,哆~来~咪~多,咪发嗦,咪发嗦。
所有人都起身站直,排好队向食堂门口靠拢。路潇赶忙站在了周奇的身后。
广播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和之前一样,开始排着队往外面走。这一次,病人们来到了院子里。
路潇看到病友们散落在院子各处,有坐在地上的,有靠着墙的,有三两个病人在一起聊天的,像极了学校里的课间活动,也看不出这些病友们有任何的异常。
辛彦自己一个人坐在太阳下,思考人生。
李大年耍起了太极,就像小区楼下的刘大爷。
张星乐呵呵地和其他两个病友谈天说地,说着昨晚梦见的趣事。
周奇伸出手掌,用右手食指在掌心写着什么。路潇坐到周奇的旁边,看着周奇比划。周奇挪开了些,往旁边坐了坐。
“这里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吗?吃吃睡睡玩玩?”
周奇瞥了路潇一眼,继续在手心写着字。
路潇发现,这里的每一个时间点都是通过广播来提示的。他用心记下了每一个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