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种心理暗示,有时候会不对劲?”
“总觉得周围哪里出了问题?有些地方总是不真实?”
“一些事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睁开眼,梦……
梦里是一片虚空,一双巨大的眼睛在前方注视着鲍曼,不知道距离,仿佛很远,就仿佛就在鲍曼面前。说不上是好梦还是噩梦,反正鲍曼对这种诡异的感觉不太适应。
是吸收了虚空元素的后遗症吗?
没有前人指点,关于这个诅咒巫师流派的高等元素,鲍曼很是生涩,而且不能完全了解这种元素特性的情况下,鲍曼也不敢随便的碰哥瑞迪留在亡者领域外的那些虚空元素。
也许是来自本源世界,哥瑞迪留下来的虚空元素明显比这个世界注入宝石后的虚空元素更加纯粹和诡异,连带着还有些活跃。
仅仅是沟通还不行,自己还得与它相互吸引。或许这就是自己晋级高等生命的关键,鲍曼心里做了一些打算。
可有了蒂亚的前车之鉴,鲍曼深深知道,这种元素远远比亡灵之力更加危险。
亡灵之力是死者的力量,与生命几乎绝缘,虚空元素却是吞噬,融合,同化……
几乎所有能够对生命灵魂造成伤害的特质,它全都占去了。
自己或许得去南方森林和格尔加一趟,那里可能有自己的答案,还可能有走向高等生命的道路。
高等生命……
蒂亚……
作为触摸到了高等生命门槛的巫师,鲍曼能够感觉得到,她支离破碎的灵魂越来越稀薄。
灵魂被吞噬的过程是个痛苦的过程,它不可逆转,无法改变。
脱下了戎装披挂,卸下了佩刀投矛,在生命无多的剩下日子里,蒂亚想了很多,重新审视自己。
她三十二岁了……
还有许多事情她都没做过,还有许多精彩她没体验过,还有许多心愿她没有表达过。
为自己修眉毛,涂指甲,抹口红,穿裙子。
每次承受被吞噬的痛苦,蒂亚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进来,包括鲍曼。
一道门挡不住鲍曼,但他实在不忍心在任何事情上忤逆这个可怜的女人。
对这个女人,鲍曼心有亏欠与怜悯。
从开始她是棋子,后来是墨菲斯的鹰犬,直到之前被鲍曼利用杀了墨菲斯。这是个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的女人,直到生命苟延残喘时,才终于放下了一切。
欧颂庄园内,光着脚坐在床上,蒂亚拿着一根香烟,点燃后抽了两口,忍不住的咳嗽。
燃尽,看着成为灰烬的香烟与火柴,想到自己,蒂亚突然掉下了眼泪。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另一间屋子里,从梦里醒来的鲍曼,点了根烟。看着缓缓消逝在猩红里的纸与丝,突然想起了那个与自己打招呼,第一次见面美好又性感的妩媚女人。
蒂亚,时日无多了……
虚空,心里一片片的灰蒙。睡不着了,鲍曼起身来到了蒂亚的房间。
“哐哐哐。”
里面的人听声音很疲惫,声若游丝的问道:“谁呀。”
鲍曼说道:“我,鲍曼。”
屋里的主人估计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时间有人过来。
一会儿,里面的人说道:“进来。”
烟味,老烟民鲍曼的鼻子很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焦油气息。
看着虚弱的蒂亚,鲍曼说道:“我来看看你。”
蒂亚眼睛还有些红,也知道空气里味道没这么容易散去,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鲍曼说道:“换做是我,可能害怕的更厉害。”
蒂亚恢复了几分神采,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想安慰,鲍曼却无从开口……
说不要放弃?
说以后还有机会?
这个女人比自己坚强,比自己更了解情况。
坐在鲍曼身边,蒂亚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走出这一步,没有做这样的选择,我会怎么样。”
“我会不会是另一个自己,是活的更开心呢?还是活的更悲伤?”
看着鲍曼蒂亚问道:“你想过吗?”
鲍曼看着落地窗前的浩瀚星空说道:“我没什么选择,走到现在的每一步,很少有是我自己选择的。”
无他,鲍曼很清楚,好听点自己是审时度势,难听些是随波逐流。
俏皮的皱了皱鼻子,蒂亚说道:“谁安慰谁呢?”
鲍曼笑了一下说道:“那你呢,你会怎么活?”
“我啊……”
蒂亚说道:“我会去找一个冒险家的舰队出海,然后去南部的圣耶利亚大陆。”
“我会做一个驯兽师或者吟游诗人,去学游泳,音乐,画画,建筑。”
“我会先自由自在的活上几年,然后再去考虑找自己的另一半。”
“我还会……”
……
蒂亚说了很多很详细,鲍曼看得出来她真的仔仔细细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总之……
那是会一个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蒂亚。
沉默了一会儿,鲍曼说道:“你现在想做什么?”
蒂亚说道:“你陪着我吗?”
鲍曼很正式的说道:“我陪你。”
……
蒂亚拉着鲍曼出了门,鲍曼问道:“去哪里?”
拉着他出门,蒂亚前所未有的轻松说道:“跟着我!”
侍卫看有人出来,注意到了这边,发现是鲍曼连忙施以敬意。
看着侍卫准备上前,鲍曼看了看蒂亚说道:“回去,不用跟来。”
面面相觑,侍卫听从命令回去。
陪陪我,这是蒂亚要的。现在对于她来说,有意义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从树林到河边,蒂亚要荡绳子过去,鲍曼抱着她,在深夜里,在星空下一步蹬了过去。
紧紧的闭上眼睛,听着耳边野风呼啸,这夜空与大地此时前所未有清晰倒映在了蒂亚的脑海里,她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让人留恋。
从城外到学院,鲍曼骑着马,带着蒂亚,她放肆的笑,大喊,搞怪,在鲍曼握着缰绳时,趁着鲍曼不注意走神间隙,突然偷偷把嘴唇的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从园内到走廊,蒂亚脱下了鞋子,光着脚丫俏皮的在鲍曼身上点了几下,看着脚趾甲说道:“帮我涂成红色的,好不好?”
从走廊到了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的音乐厅,博物馆,蒂亚已经累的虚弱不堪,任由鲍曼帮自己擦着汗,蒂亚说道:“上次你在这里谈的曲子还记得吗?”
鲍曼说道:“记得。”
蒂亚牵着鲍曼的胳膊说道:“再弹给我听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