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影子
一个假期中的假期,决定去旅行。和雷子一起。
我的一个情人说他今晚不来了,给我个机会和我另外一个情人相处。他在考试,司法考试,他想当律师,这很好,对他很重要。自然可以把我先放在一边。我可以理解。而他又怕我寂寞,替我安排了替代他的人选。我问,你不难过么?他说,只要你不告诉我你们在一起的情景就可以了。
于是,我的这些日子,被我的三个情人划分的井井有条。
我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你们或许觉得怪异又荒唐,但是我们并不这样认为。一切都自然而然。
然后给我过去的情人打个电话,告诉他假期我带一个现在的情人过去看他。
这两天便这么显得很忙乱。
我的表哥给我一个FLASH,是烟火。
我说,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看世纪公园的烟火呢?
他却宛若未闻自言自语,喃喃的说,爱情是一场偶遇的烟火,在现代都市,在水泥森林,不会有太多人能看到。彼岸本乌有,何言人渡之。而我则认为,放下我执,从心无我,便可自渡。
所以我说,也许,现在我身边的所有的情人终有一天会全部成为我的朋友。嗯,朋友,一个人生命中必不可或缺的摆设。说摆设或许残酷了点,而更改一个称呼可以改变他的本质么?不!——至少我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这么浅薄而倔强的理解的。
哥哥拥抱了我,然后悄然远去。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这次没有吻别。
我想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们,其实都没有看到那场在水泥森林里无法偶遇的烟火。
身边躺着我的第三个情人。我有点害怕正视他的脸。一个晚上两次的被侵占,让我几欲昏死过去。有时侯,被打开,被进入,被侵袭是痛苦,而我需要在痛苦中寻找一点解脱。沉沦,在此刻,对我来说构成了一种救赎。
在找不到烟火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和惶恐。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半边枯皱的脸,无语。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错。是基因的错,是上帝对我们开的残酷的玩笑。
曾经听过很多个关于这座城市的浸染欲望的故事,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自己的双眸略过的景色。僵硬的摆出一个雕塑的姿势,常常的被自己透析。
上海这时候出现了难得的好天气。傍晚的时候,居然又现出太阳了。人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上苍似乎要我们忘却太阳平时的样子,只要欣赏傍晚时他迷人的容颜。这样可以顺带忘却了日薄西山的失落,对于美,可以只为欣赏而欣赏的。
上海,需要在这么一种欣赏的态度被欣赏。
那么我,也祈求暂时撇开那点苦痛,仅仅把欣赏交付给那被动的解脱吧。无奈着,却固执着。
忽然想出去走走,可是没有方向。
城市还是那样的脸孔,似笑非笑溶解在人们匆忙的步履中。这种情绪让企图构架一个整体性思维及行为逻辑的我几乎崩溃了。我那被精心修饰过的外表开始一层层的剥离,慢慢的露出了绝望而脆弱的神经。我不再需要行走,此刻,我把自己固定在城市的某个片段,凝固成化石。
上海真是具备这种特性的,将很多理性的分析自然而然的过渡成为一种情绪。很多东西,只要被冠上“海派”的字眼,马上就显得暧昧而不清晰了。原本不长的历史,在某一小块却出奇的纷繁复杂,培养了上海的这种特质。绝大多数的上海人骨子里是害怕彻底的理智的,他们很本能的接受这样的逻辑:凡存在则必有其合理性。这也就是为什么上海最轻易的可以容纳很多在别处遭遇狙击的事物。上海人自己归纳的“海纳百川”的胃口、为别处人所诟病的最多的冷漠和功利以及年轻人无比推崇的前沿时尚和传统无法原宥的荒谬和无稽,都根源于此。
于是我也开始习惯不经意的把理智揉在情绪里,让他们一起变的潮湿,温暖,和暧昧。如果最后一起发酵变成了现实感浓郁的冷漠,反倒是我的幸福了。
情人要离我而去了,他要去陪伴他自己的归宿。
我说,愿你幸福。
阳光出来了,阴影,也伴着交响乐似的汹涌而来。
我害怕阳光,因为我躲不开他们和我背后的影子。——Damned ge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