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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站岗

晚上熄灯哨吹过之后,整栋楼房除了营连部的灯光,以及阅览室的灯光还亮着之外,其他房间的灯光就全部熄灭了。

言班长在所有的新兵就寝之后,一个个的爬上了床铺之后,开始点起了人头,点完人头之后,确定35人一个不少,才拉着自己的临时副班长,刚刚修完探亲假回来的袁伟,一位刚转下士不到一年的老兵。

两人的对话被睡在靠门的朱道临听了个一清二楚。

“袁伟。”

“到,班长。”

“你东西收拾完了没。”

“收拾好了,班长,什么事。”

“你帮我看一下,我到楼上阅览室去复习下功课,我那事你也听说了吧。”

“知道,班长,你放心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权当是站了一班岗而已。”

“谢谢你,袁伟。”

“哎,多大的事啊,班长,您要提上了,那我也是脸上有光啊,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副班长不是,虽然咱俩不是一个中队的,但是毕竟在新兵营里头我们搭档过不是。”

“你这家伙,嘴巴能说会道的,这趟回家没少祸害人家小姑娘吧。”

“班长,我跟您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我知道部队规矩,哪敢祸害人家小姑娘啊,您这话自己留着就行了啊,我还没到25周岁呢,就算是到了年纪,我还想多玩几年呢,不像班长您,进了围城就没地儿出来了,我还不想那么快壮烈牺牲呢我。”

“你啊你,小心人家女孩子追到部队来,那时候可没人救你。”

“放心,我从不干那事,我的第一次可是要留给我媳妇的,我的为人您还信不过。”

“我信的过你,可我信不过那些小姑娘啊,有多少英雄是倒在石榴裙下的,你啊,悠着点吧,好了,不跟你唠嗑了,我到三楼去了。”

“好好复习,少给嫂子打电话。”

言俊其用右手的食指在空中虚虚的点了点袁伟,示意这小子交代的事情别忘记了。

袁伟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一楼的过道里响起了一声响亮的

“啪”

响指声音,引得第一岗的带班员王峰班长打着手电筒的灯光直接扫了过来骂道:

“袁伟,你不睡觉,发什么疯呢,打什么响指,是不是刚从家里回来睡不着啊,过来陪我一起站站岗。”

袁伟哪敢以身试法,谁不知道一中队的王疯子打架打出了名,他娘的就是一个二愣子级别的小队长,偏生老天垂青,不单自己在上等兵的时候比赛拿了第一名得了个三等功,转士官之后,当了小队长后,这带出的兵也走了他的老路,同样的上等兵身份拿了第一名,得了个三等功。

这等于是一门双进士,新旧皆探花,让他的军旅人生牛气的不行。袁伟刚从家里回来,可不想碰个一头鼻子灰,连忙应道:“不了,班长,我错了,刚才就是有点小激动,这就回去。”

袁伟转过头去瞅自家班长的时候,这言俊其早就跑没影了,娘的,精的跟个猴子似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快之后,回到房间将房门合上。

王班长看袁伟认错态度较好,索性也就不计较了,毕竟刚从家里回来,这种心情可以理解,谁又不会性情一回。王峰班长自感没趣,就急需巡逻起来了,绕着整个新兵营区转了起来。

毕竟出了岔子,营长那个笑面虎可不会放过自己。那教导员听说现在正在搞什么政转军,过年之后就是自己中队的中队长了,自己可不想在那两个老油条面前找不自在。

一会儿就溜达的看不见人影了,到了夜里11点半之后,言班长直接从三楼下来跟王班长交接,他这是学习完后直接就站第二班岗了。

朱道临睡眠浅,两人交接的声音立刻就吵醒了睡梦中的朱道临。

“言班长,营门周围无异常、弹药库无异常、装备库无异常、西侧门无异常,现将岗哨交接于你。”

“辛苦了,王班长,早点休息吧。”

“不辛苦,言班长,应该的,倒是你现在碰上了这么好的事情,要加油啊。”

“谢谢王班长,你早点休息吧。”

“好叻,那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王峰松开武装带,拿在手里就直接回新兵排房对面的房间去了。

言俊其其实很理解王峰这个人,虽然实力不凡,但是班里有几个兵龄比自己老的班长,被中队长放到小队长的这个位置,唯有让人觉得他很疯,很狂,很拼命,很不好惹,以这样的保护色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足。

那毕竟是曾经教过自己很多本领的老兵,现在被自己管着,估计多少会有点不舒服,但是能够在人尖一样的特大留下来的,又有哪个是笨蛋,笨蛋早就被淘汰了。

自己同年兵的方震就跟自己聊过,说他很支持王峰当小队长,毕竟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集体被人看不起。没有亮眼的,拿的出手的成绩而被人鄙视。

王峰不敢跟自己曾经的老班长们和老兵谈心,他怕自己心软,更怕这个集体被人瞧不起。

言俊其也不理解王峰他带兵的方法,不过他倒是觉得王峰这个人,太钢了,要知道过刚易折啊。

朱道临在两位班长交接完了之后,等了足足有十来分钟后,才悄悄的起身,披着一件棉外套,从房间溜了出来,才刚走出房间不到十步,就被言班长发现了,他的手电筒灯光打了过来低声道:

“朱道临,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言班长,我心里有事,睡不着,能跟你聊一聊吗?”

言班长听了这话,还能说啥,看来朱道临一眼后就说道:“你回去把衣服穿好,别冷到了,这里昼夜温差较大,我在那里等你,看见没。”

说完用手电筒的灯光打向营房前方的篮球场另一边的树荫下,那里刚好有三组石桌石凳。

“好叻,班长,我马上就来。”

朱道临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走了,脚步声音丝毫没有泄露出来。在篮球场观察的言俊其点点头,自言自语的道:“不错啊,是个好苗子,不过这袁伟也确实要操练了,就这警觉性,啧啧,二中队带的好兵啊。”

他这话要让许奇峰听见了,准保没袁伟好果子吃,肯定不把袁伟操练的死去活来不会放手。

不过这话,言俊其肯定会在私下里跟袁伟交流的,人家好歹也是他的班副啊。

言俊其和朱道临在石桌旁坐好后,言俊其就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就跟班长说一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班长保证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朱道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言班长,我今天晚上的那番话是不是很假大空啊。”

“没有啊,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言班长,我跟您说实话吧,其实原本我不是这样说来的,我来部队就是为了我爷爷的心愿,我二爷爷也是一个军人,不过从他当兵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我爷爷思念自己的哥哥,那个时候也没有照片,只好时常拿着自己二哥送的木头小手枪拿出来看。”

“哦,原来如此,那万一你要是找不到你二爷爷呢。”

“那我就一直找,找不到,我就替我爷爷还愿,我二爷爷在部队战功卓著,我就直接化作我二爷爷的化身,作为我爷爷的精神寄托。”

“那要按你这么说的话,先问下,你爷爷多大了。”

“七十六岁了,身体硬朗,现在还下田种地呢。”

“身体这么好呢,看来你有的找了,我估计你啊,要在部队干一辈子了,你爷爷活一百岁绝对没问题的。”

朱道临无语的看着言班长道:

“言班长,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不会聊天啊,你这是把天都给聊死了。”

言班长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道:

“朱道临,我发现你比我还幽默,这个词都让你想到了,佩服啊。”

“言班长,你结婚了,现在在准备提干,都准备提干了,还那么用功学习干什么。”

言俊其听了朱道临的话后,笑道:“你不想你的人生碌碌无为,我也不想当一名碌碌无为的军事干部啊,未来的世界什么最重要,是人才,是人才脑子里掌握的知识最重要,我现在不给自己充电,即使我提干了,我的道路也不会走很远的。”

这一番话朴实却又精辟,朱道临当然清楚言班长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朱道临除了佩服,还真的没有什么词说了,看着言俊其,朱道临心里就在想,这是个能把天都能聊死的男人,却又风趣幽默。

朱道临心里猜测言俊其快速总结陈词,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早点睡觉,好好休息,这点心思被朱道临猜到之后,对言班长的敬佩又上了一层楼。

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不是人家不会聊天,而是,是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有目标并且时刻在奔跑的男人。

“言班长,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榜样,看到你如此刻苦的学习,我就知道我的军旅人生不会孤单寂寞了,好了,我回去睡觉了,言班长,您辛苦了。”

言班长不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朱道临回去,却没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已是微微湿润,一个懂自己的男人。

这是伯牙与钟子期的感觉吗,言俊其在微微审视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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