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直播,鲍年年直接瘫倒在地板上,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机嗡嗡响了两声,鲍年年拿起来看,是周岁发来的消息。
“姐姐,你身体素质不行啊。”
“……”这家伙不是在上夜班吗?难道摸鱼看直播了?鲍年年回过去一个“?”。
“我看你播完身体都快虚脱了,做主播最基本的技能就是要能熬夜啊,夜都不能熬当什么主播,越是夜深人静,看直播的人才会越多,人到了晚上都是最感性的,累了一天就想放松一下,刷礼物也更大方,懂吗?”
鲍年年看他发这么一大段字,看来精气神不错,熬夜没问题,她也经常上夜班需要熬夜,但白天总归是休息了补了觉的,这算怎么回事啊,白天黑夜连轴转,几十个小时不睡觉,这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念叨着念叨着……鲍年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思念的电话惊醒,其实也不算早了,已经到中午了。鲍年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爬起来——昨天晚上太累了,直接在地板上睡着了。
只听见咔嚓一声,完了,落枕了。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鲍年年都不敢告诉周岁,直接按着脖子起来洗漱换衣服,僵硬得像一个三岁不到不会穿衣服的小孩儿。
好不容易死活歪着头洗了脸刷了牙,外套是怎么也穿不上了。直到思念来敲门,看见她这副样子,都有点气急败坏了,“怎么回事啊你?”
鲍年年的肿眼泡还没消下去,脖子又歪着,委屈巴巴地说:“落枕了。”手里还提了一件大衣,“你能帮我穿一下吗?”
“妈耶,”思念接过大衣,“大哥,我真的服你了”,一边念叨一边帮鲍年年穿衣服,“你是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故意找茬的吗?”
“不是,”鲍年年委屈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播得太晚了……在地板上睡着了……”
“打住,”思念做了个“停”的手势,“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咱们也该去酒店了。记者和公司的人都先过去了,小舞殿下也在路上了。”
出了门,鲍年年打开微信,看到周岁发过来一个表情包,正是昨天晚上她被吓到时,做成了鬼畜的画面。
鲍年年回了一堆省略号,突然想起去见小舞殿下的事情还没跟周岁讲,就在微信里简单地说了一下。
周岁表示同意公司的做法,“这样也行。”
驱车抵达酒店,记者、公司、小舞殿下一家人都已经到了。思念领着鲍年年进去,鲍年年跟在她身后,还有点犯怵,毕竟还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进去之后,公司的人很热情地把她引到沙发上落座,对面坐着一家三口,双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看上去非常朴实,还有点紧张。
父亲年纪大了,头发灰白灰白的,穿一件褪了色的衬衣,进展地搓着双手;母亲稍微年轻些,微胖,眼袋很重,看上去没怎么休息好;然后就是正主小舞殿下了。
传言中她是患有小儿麻痹,一直没怎么出过门,从外貌上来看,也看不出太大的异常,只是个子比较小,腿细得跟麻杆一样。
一见到鲍年年,小舞殿下就激动得站了起来,被父母强行拉着坐下了,但还是痴痴地看着鲍年年,不时露出微笑,但那微笑看起来还有点让人后背一凉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岁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喜欢你啊!”鲍年年这才注意到她哪里不对劲——嘴巴有点歪,说着说着话还会流口水。
看着女孩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免感觉到有些于心不忍。但她的目光死死地扣在鲍年年身上,看得人很不舒服。就有一种关在笼子里的豹子看到生肉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鲍年年还是往后挪了挪,发现是个沙发,也没地儿可挪了。
“废话不多说,”公关部的人出来活跃气氛,媒体也架好了势,“我先来介绍一下,右边沙发坐着的就是小舞殿下和她的父母,左边沙发坐着的就是周岁以及他的经纪人和我们公司的负责人。”
……一张沙发上坐了三个人,鲍年年觉得好挤。而且有媒体在,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挺直了腰板。
“好,那就先由小舞殿下的父亲来讲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吧。”
小舞殿下的父亲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但说气话来声音却有点不依不饶,对在场的媒体和公司似乎并不信赖,连续看了好几眼,确认了又确认:“你们是正规电视台吧?”
媒体解释说,“我们是新闻媒体,不是电视台,在网络上播的新闻,不上电视。现在手机用户这么多,不看电视也可以看得到的。”
小舞殿下的父亲一副将信未信的样子,但还是从头开始说起:“我们家这孩子,你们也看到了,她这个样子,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后来治好了。费了我们全家不少神。她也不怎么去学校,其实我们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就希望她平安长大就好。她平时呢,一个人在家里就喜欢看那直播,我提醒过她很多次,看归看,别太入迷了。入迷的什么都不好,记者同志,你说是吧。结果哪晓得,她拿了我们的手机干出这种事情。她妈也是,懒,不会在那网上购物,就让孩子帮忙,这不就把支付密码给孩子说了。直到上个星期,我妈病了,来城里看病,要住院,好家伙,我去缴费才发现银行卡里20万没了!”
“我还报警了!结果警察来一查,说是我自己手机用了的!我就纳闷了,怎么可能呢,我都不会弄那玩意儿,一开始她还不承认,警察同志就查到了什么消费记录,钱给打到你们这里来了。”
“我们不是老赖,但是这20万,确实是我们全家所有的积蓄,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上小学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她妈身体又不好,常年在家没工作,就靠我一个人打点零工,这么些年省吃俭用拼了老命攒了20万,如果没了这20万,肯定都活不了了。”
说到动情处,小舞殿下的父亲越来越激动,直接给鲍年年跪了下来。鲍年年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还好旁边的思念跟工作人员把他拉了起来。
“叔叔你先别激动,这个钱我们公司说了会还,现在我们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工作人员上前去把小舞殿下的爸爸扶了起来,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下跪且流泪的小舞殿下父亲身上,没注意到小舞殿下本人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并且绕过好几个人走到了鲍年年身边,一把从侧面抱住了鲍年年,并且对着她的脸就一顿猛啃。
鲍年年当即反应过来,想推开,但是小舞殿下就跟用502黏在了鲍年年身上了一样,死都不肯下来。
“周岁,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从15岁就开始看你的直播,从那个时候我就立志要嫁给你!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周岁!我爱你!”
鲍年年心想如果周岁真的在场听了这话恐怕得直接晕过去,哪晓得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去开了门,哪个没眼力见的这个时候来敲门?
开门一看,周岁站在门外。
鲍年年一看到周岁就两眼放光,大喊一声:“快来救命!”
周岁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不像在场的工作人员顾及有媒体在场不敢对小舞殿下怎么样,而且小舞殿下的父母也无动于衷,只是旁边小声喊了几句,也不见上去制止。
小舞殿下还在一个劲地撅着嘴往鲍年年脸上亲,两人拉扯着,一路来到了阳台上。公司找的采访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自带巨大的露天阳台加游泳池。
小舞殿下一路跟鲍年年拉扯到了阳台上,周岁紧跟着上去,一把抓住小舞殿下的手,严厉喝令道:“松开!”
小舞殿下从一开始看到周岁情绪就有点不稳定了,一直在问鲍年年,“你为什么要叫她来?难道你真的和这个胖子在一起了?为什么你宁愿跟这个胖子在一起都不跟我在一起?”
鲍年年内心中了几枪,胖子怎么了?胖子吃你家米了吗?还有这个小舞殿下是有幻想症吗?此时周岁已经成功凭借体重优势把小舞殿下从鲍年年身上扒拉下来了,小舞殿下还是死活不肯松手,抓住了鲍年年的腿。
鲍年年蹲下来,把她手拇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周岁!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正在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时,小舞殿下甩开周岁的手,爬上了阳台的栏杆,作势要往下跳。
小舞殿下一直无动于衷的父母终于连上有表情了,她母亲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可是38楼啊!快救救我的孩子!”
思念白了她一眼,“刚才让拉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小舞殿下母亲忽略了思念,把房间的人一个个求了遍,但目前为了稳定小舞殿下的情绪,没有第四个人敢贸然踏足到阳台上去。
阳台上仍旧只有小舞殿下、周岁跟鲍年年三个人。
当天的阳光很是刺眼,鲍年年在阳台晒了一会儿,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