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年年跟陈任约在火锅店见面，正好鲍年年也好久没吃过火锅了，两个大老爷们也不比什么男女约会，得在咖啡厅西餐厅这种小资有情调的地方。
鲍年年觉得如果自己实在绷不住了，想把交换身体的事情告诉别人的话，陈任应该是第一人选。
正在点菜时，鲍年年接到了一通电话。
说是辖区派出所的警察。
一开始鲍年年以为是蓝代的事情需要她去协助调查，听了半天才发现好像是另外一回事。
“小舞殿下？”鲍年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怎么了？”
“他妈妈来报警了。说女儿被骗了。是你骗她给你刷礼物，刷了20来万人民币。那是他们家准备给儿子结婚的钱，现在都急疯了。”
“……报警了？20万？”鲍年年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更慌了，这种事情她也没经历过，没了主意。
看到她表情不对，陈任关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鲍年年挂了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陈任，陈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小舞殿下其实我都有印象，经常在你直播间刷礼物，还说刷到榜一就加你微信，不过你之前不是告诉过她让她别刷了吗？”
“……”这事鲍年年可不知道。
“不过我建议你先联系一下思念，看公司那边怎么说。毕竟才爆出了人肉事件，她父母又报警了，这事情比较棘手。”
“你没告诉鲍年年？”陈任末了，加了个问题。
提到周岁鲍年年就鬼火冒，跟他说？他只会要死不活说等。现在等出事来了。
鲍年年点点头，离开座位，给思念去了一通电话。很显然，思念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告诉鲍年年警方也联系了公司。
之前新闻报道过很多起这种新闻，都是未成年人偷拿了父母的手机给自己喜欢的主播打赏，有时候打赏的钱是父母辛苦了好几年的血汗钱。本来这还可以构成一个单一事件，但小舞殿下偷拿的钱打赏了还不算，在微博上p遗照，建小号到直播间骂人，被网友发现反噬，这一系列事情加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要怎么办？”
“等公司协同警方调查再说吧，看看那个小舞殿下在你直播间是不是打赏了那么多钱。有时候她可能给多个主播打赏了，但是因为你红，就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你。还有微博人肉和直播间辱骂的事情，这次肯定会被媒体盯上，事情比较棘手，我现在正在公司开会研究公关方案，你有空的话也来一趟吧？”
鲍年年同意了，回到座位上，发现陈任已经把账结了。
“公司让我先过去一趟。”
“知道了，你有事先去忙，我们下次再聊，需要帮助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虽然跟陈任聊天之后没有得到太多的帮助，但至少陈任愿意伸出手，帮她考虑这件事情，不像周岁，明明已经火烧屁股了，还风雨不动安如山。
从火锅店里走出来，鲍年年马不停蹄地给周岁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这件事情。周岁还在补觉，说话声音迷迷糊糊的，感觉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那这样，你先去打听一下公司的意见，我这边退款也没问题，但是礼物的钱平台是要抽走一半的，还要交税什么的，所以落在主播手里也没几个钱……“
说到一半，他好像终于睡醒了，“我就怕光我们这边退了，这事还是解决不了。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公司一趟，你等等我。”
其实到这里鲍年年没太能理解周岁要跟她一起去公司的意思，前后态度不怎么统一啊这人，直到两人一起出现在公司，坐在了会议室，鲍年年才知道周岁为什么要自己亲自下场。
一进会议室，就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思念脸侧到一旁，胸口猛烈地欺负着，像是刚才才结束一场激烈的辩论。
“这钱公司不可能退的，这种事情公司也经历了不是一两起了，那个小舞殿下的父母自己没看好孩子，还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孩子，这我们有什么办法啊？未成年人模式也设置了，打赏细则也写得清清楚楚的，这件事我们公司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可以不负任何责任。而且你看看这个小孩子干的事情，只能叫恶毒！如果不给她点教训，还把钱退给她，那我们公司不知道要被同行嗤笑到什么时候。”公司之前经历了好几起这种事故，已经完善了打赏机制，从法律层面上来说确实找不到漏洞。
“作为孩子的家长监护人，没有尽到监护义务，而且是他们自己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支付密码，把这么重要的银行卡密码告知了自己未成年的女儿。”
“律师在这方面也提了意见，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走法律途径吧。你怎么看，周岁？”
鲍年年刚进门就被cue到，瞬间变成了会议室的焦点。她紧张得咽了下口水，你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毕竟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鲍年年也来了啊，你来说说，反正这次你俩都是当事人。”
鲍年年求助地看了周岁一眼，没想到刚才还在气头上的思念转过脸了，抢先开了口：“我先说几句，我知道这种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也觉得很麻烦，很烦，要启动公关危机，说实话公关危机都不止打赏的那么点钱了，重点是公司可能咽不下这口气。对吧？不过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讲，一呢，公司和周岁都不缺这点钱；二呢，那个小女孩听说因为人肉的事情，现在正在闹自杀。如果这事闹大了，可就真的不好了。我个人的建议，同时也是作为周岁跟鲍年年经纪人的建议是，先把钱退了，然后顺杆下，公司和周岁都能落个好名声，事态不宜恶化。”
思念话音刚落，公司立刻有高层站出来说，“但我们也不能任由舆论这么绑架啊？这次是未成年，下次是丈夫背着妻子，再下次又是谁呢？如果个个观众打赏了都想把钱拿回去就用这种招数，那我们公司就别开了，干脆别设置打赏机制，主播为爱发电就好了啊。周岁，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把你签进来的，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价格了，如果你不能为平台制造利益，那我们的钱不就全都打水漂了？”
会议室的各位一个口才比一个厉害，搞得鲍年年都不知道怎么还击，如果单纯从事件本身来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决定付出代价；但从情理上来看，确实这个小舞殿下又是未成年人，20万很有可能是一家人大半辈子的积蓄，她也不想自己就这样毁了一个家庭，或者说，毁了一个小孩的未来。
“我来说几句吧。”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周岁开口了。他一开口才让众人注意到了他。
“现在是这样的，各位。好歹我也算半个当事人。我们就一条条来说，你们说签周岁是花了重金，这点我承认没错。但是你们想想，周岁签公司平台一年多以来，是不是给你们带来的效益远远超过了签他的价格？这点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如果还不确定的，建议你们去看看去年的财务报表。第二，你说得对，这种未成年偷父母钱打赏的事情层出不穷，如果个个都要求还钱，那直播平台公司也就不用做了。但是这次有个特殊情况，这个小舞殿下我去了解了一下，她本人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一直待在家里没怎么出去过，看直播就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周岁就是她的偶像。这次她也承认了在直播间攻击我骂我的事情，网警已经介入调查，我们应该把这部分交给警方，相信警方的处理。至于作为企业方，我建议本着人道主义，还是把钱退了。毕竟20万，对眼前的各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对于小舞殿下一家人，可能就是半辈子的积蓄。倒不是说我支持‘我穷我有理’，我只是本着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给各位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希望大家不要只顾眼前利益。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说完，周岁转了一圈椅子，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鲍年年心想，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耍酷。
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鲍年年被他们盯得内心发毛，这周岁真的是来帮自己的吗？还是来砸场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