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天晚上的月食,她也一直觉得月食才是触发了交换身体的某种机制,今天晚上这个大师,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不过钱都已经交出去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只是在1月夜晚的寒风中站了15分钟,鲍年年已经冻得膝盖发疼。反观周岁,一直巴巴地靠在自己身上汲取热量,鲍年年真想一巴掌把他呼开,不过考虑到他是一个女孩子,有点心疼,就任由他靠了。穿得少不说,看他那样子应该没穿秋裤,毕竟自己压根就没有秋裤。
周岁已经被冻得直哆嗦了,一直催大师,“时间到了没啊?”
“快了快了,你俩先站在我前面,对大概离我50米的地方,然后我说‘开始’,我就会念咒语,咒语有点长,大概有10来分钟,念完之前你们都不能睁开眼睛,知道吗?”
鲍年年跟周岁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知道了。”
10点一到,两人准时走到大师土地用石灰粉画出来的圆圈里站着,大师在地上插了一根捆子,上面挂着一面幡旗,旗子上写着一个“魂”字。
周岁见了,还说:“这大师还挺专业,是不是每一项业务都有不同的旗子?”
鲍年年懒得回答,顺着杆子往下爬:“估计是。”
“开始了,闭上眼!”开始之前,大师要求鲍年年跟周岁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他的徒弟,灵魂是要辨认自己主人身体的味道才能回到躯壳里的。脱了外套之后的鲍年年和周岁更冷了,只能紧紧得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周岁冻得牙齿直打颤,“大师赶紧的啊!万一招魂没招完,我们俩都冻死在这里了啊!”
大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铜铃,在隔着周岁他们10米来远的地方开始摇,一边摇一边念咒语,身体跳着一种不知名的舞蹈,两个徒弟分别拿着鲍年年跟周岁的外套,朝着大师跳舞的方向挥舞,嘴里也念念有词。
两人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大师念咒语的声音一直在耳旁萦绕,鲍年年有点奇怪,毕竟是隔了50米开外,怎么声音越听越清楚,还有闭上了眼睛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10分钟就像过去了半个小时那么久还没有人喊停。
两人都受不住了,但还是周岁先开口:“怎么时间还没到?”
他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嘘嘘的,生怕打扰到大师做法。
“我也纳闷呢。要不然睁开眼睛看看?我感觉自己都要被冻死了。”
“那就睁开眼睛看看吧。”周岁捏了捏鲍年年的手,“你的手跟冰块一样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台录音机和之前大师土地布置的桌子以及在寒风中翻飞的幡旗。
录音机里还在源源不断地传出大师念咒语的声音。
桌子上空无一物,他俩的外套都没给留下。
周岁眼睛瞬间就红了,大吼了一声“可苦可乐你给老子出来!”,回应他的只有树林传过来的回声以及惊起的鸟叫声。
不知道为什么,鲍年年觉得这一幕相当搞笑。
她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笑出来,“报警吧。”
还好只是把外套交了出去,手机都放在身上。不然的话,两人被扔在这荒郊野岭,身无分无又打不到车,一晚上过去肯定得被冻死。
鲍年年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开着警车过来接他们,在车上听闻了他们的遭遇之后,再看看身着单薄的两人,警察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再重复一遍,我没听错吧,你说你们俩交换了身体?”
鲍年年艰难地点了点头,周岁上了警车后就自闭了,他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太丢人,本不愿意报警的,但是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根本打不到车,除了警车也想不到谁会来接他们,况且天气这么冷,再耗下去两人都得进医院。
“年轻人,没事呢,就多看看科普教育频道,少轻信迷信。一般你们这种案例中上当受骗的都是年纪相对较大的中老年群体,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我们是第一次遇到。”
周岁和鲍年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嘲讽。
把他们带回了派出所做完笔录后,两人实在冻得不行,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叫朋友来送医院,警察都看不下去了,一人给了一杯热茶,外加一件军大衣。
在派出所里休息了半宿,周岁终于忍不住了,逼着鲍年年打电话给陈任。
“没事,他肯定会来的,他也不会嘲笑我们。”
“是不会嘲笑你吧。”
鲍年年硬着头皮给陈任打了电话,陈任正在直播,听她说了被骗的事情后就立马下播赶了过来。
陈任赶来的时候两人也暖和多了,不至于被冻傻。一来警察就拉着陈任说了半天,叮嘱道:“我建议你这两位可以去医院看看,我认识一个比较好的专家医生。”
鲍年年呵呵一笑,这实在是太丢人了,拉着周岁就跑。周岁还巴巴地上去问了专家医生的名字特意记了下来。
陈任带来了两件羽绒服,不过都是男式的,周岁套在身上,直接就成了长款羽绒服,像一只移动的企鹅。
离开派出所,陈任去取车,两人垂头丧气地站在大街上等着,夜已深,大街上零星的有几辆车驶过。
看着周岁满脸不在乎的样子,鲍年年其实有点生气,就说了周岁一句:“以后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别那么着急打钱。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我也给你看了百度百科,你还不信。”
“给钱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早点换回身体?难道是说你不想换回身体?”周岁相当生气,眼神犀利地看着鲍年年,里面有火舌,似乎要把鲍年年吞噬掉。
鲍年年嘴笨,不知道怎么反击,“我没有不想换回身体,只是我觉得你太心急了。这个大师很明显就是来骗钱的。交换身体本来就是玄学……”
“那他就是搞玄学的啊。”周岁打断道。
看到周岁生气的样子,鲍年年解释道:“我知道你心急想换回身体,其实我也想……”说这话的时候,鲍年年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底气,“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知道你有钱,问题我之前就想给你看这个。”
鲍年年把自己手机推到周岁面前,周岁在百度百科的主页看到了关键词“招魂”,“你再看看百度百科上面的,是不是跟他刚刚说的一模一样?”
这么明显的骗局,但周岁还是信了。该说他笨呢还是说他病急乱投医?
“现在就把锅全部甩给我了?当时你为什么不讲?那4万多块钱可是从你手机转出来的。”
“吵什么呢,”陈任开车过来,摇下车窗,看到两任正吵得厉害。周岁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后排,生气地把脸别到一旁,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鲍年年想了想,坐到了副驾驶室去。
“你不来哄我?”
“我为什么要来哄你?”
两人眼看就又要吵起来,陈任立刻出来打圆场,“好了别吵了。我说你们俩一天天是不是闲得慌,竟然搞出这种事情来,说出去我的脸上都挂不住。谁也别说谁了,你们都参与了,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回哪里?”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气头上的周岁甩下这句,就再也没说过话。陈任把他送到鲍年年租住的小区后,问还需不需要送他上楼,毕竟是个女孩子,周岁翻了个白眼,“不用了,反正某些人也不在意我的死活,只在意那点钱。”
“我都说了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明晃晃的骗局。”
“骗局你不也参加了吗?”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陈任赶紧把周岁推下车,“好好好,我送你进去。”
陈任去送周岁花了大概10分钟才出来,上车后,陈任问:“究竟怎么回事?你最近跟这个鲍年年走得很近?”
“一些原因吧。”
“那你想过梦果吗?”
鲍年年听到这个名字就烦,猛地锤了一下车窗,“我要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什么周梦果张梦果,真的顾不过来了。”
陈任见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再多问,把她送回小区门口,然后摇下车窗说:“我知道你压力大,如果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随时都可以来我家蹭饭。”
鲍年年点点头,有点后悔刚才凶了陈任:“谢谢你。”
回到家里,鲍年年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睡之前还是看了一眼微信,周岁没有丝毫动静。她想了想,给周岁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今天对不起,我不是要怪你钱的事情。我只是不想你被骗,所以才陪着你一起被骗。
发完鲍年年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收到了周岁的回复,还有点娇嗔。
“哼!懒得理你!”